在涼州一病不起, 是此事所致?”

趙晏沒有否認:“現場發生了火/藥爆炸, 我雖然僥幸活下來,但情況也不容樂觀。我不想留在西州等死, 就日夜兼程趕回涼州,希望能見到阿爹和阿娘最後一麵。”

又道:“所以我急於返程並不是為了躲你,你不要自作多情。那時候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在何處我壓根不關心。”

“……”薑雲琛語塞了一下,皺了皺眉, 陷入沉思,“又是火/藥,他們哪來的這麼多火/藥?”

趙晏疑惑地望向他。

“這件事你切莫告訴旁人,尤其是我阿爹阿娘,還有阿瑤。”薑雲琛道,“就在你刺殺烏勒的同一天,我也遭遇了行刺,進軍路上有敵方埋下的火/藥,‘碰巧’在我經過時爆炸。”

其實他受傷嚴重,已經不記得當天發生的一切,都是醒來後聽身邊的將領們所說。

“西域諸國人力物力有限,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調集如此數量和威力的火/藥?我有心查證,但出事地點偏僻,周圍盡是荒漠,早已不留痕跡。”

他對上趙晏的視線:“你在城中,情況就不一樣了,爆炸之前,你可曾覺察到什麼異狀?比如……有中原人與西域聯軍暗通款曲。我懷疑,這些火/藥來路相同,值得深究。”

趙晏搖了搖頭:“抱歉無法為你提供線索,我隻記得自己殺了烏勒,細節完全沒有印象了。”

薑雲琛卻顧不得失望,心中不由抽緊。

她八成是與他情況相同,火/藥爆炸的衝擊力太大,受傷後記憶受到了影響。他無法想象,她自覺命不久矣、決定踏上返程的路時,是何等孤注一擲與絕望。

趙晏見他欲言又止,以為他想詢問是否還有旁的知情人,索性主動交代:“與我同去的全都留在了那裏,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抱歉,我不該與你說這些。”薑雲琛追悔莫及,兩人難得促膝長談一回,卻勾起了她的傷心事。

“沒什麼,是我先挑的頭。”趙晏淡聲道,“為了提醒你一句,我刺殺烏勒的時候也才十五歲。”

薑雲琛:“……”

見她神色如常,他放下心來,頗為配合地鼓了鼓掌:“趙娘子智勇雙全,在下深感佩服。”

趙晏訝然。

他何時這麼會捧場了?以他的脾性,不是該搬出在西域的戰績,與她唇槍舌戰三百回合嗎?

薑雲琛看她表情怪異,當她對自己的誇讚不滿,連忙補充道:“不愧為燕國公後人。”

她向來崇敬祖父,定會非常受用。

趙晏準備了一堆吵架的話,頓時無處發揮,悉數咽了回去。

方才她心軟安慰他幾句,又怕他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誤以為她對他舊情複燃,便想著與他鬥嘴,讓他回憶起彼此相看兩厭的感覺,不要白日做夢。

誰知事情的發展竟與預期大相徑庭。

回想他那番表露衷情,她警醒自己萬不可上當。

此人舌燦蓮花,自從他參與朝政,被他糊弄得暈頭轉向、心甘情願跳進陷阱,最後哭都哭不出來的官員連起來能繞洛陽城一圈,這方麵,她絕不是他的對手。

卻又鬼使神差地問道:“今日我去崇文館,發現池子竟被填平,阿瑤說是你做的,為什麼?”

明知故問。

薑雲琛歎了口氣:“失手扔掉趙娘子的字條,我悔不當初,看那池子不順眼,就讓它消失了。”

他望著她,眼眸清亮,目光中隱約有所期待。

這雙眼睛生得極好,似無瑕墨玉,又如星輝倒映其中,而此時,卻有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你什麼邏輯?”她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池子何其無辜,你若真後悔,該把自己扔進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