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王已經開始行動,這一個月內,她隻需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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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杯重新斟滿,趙晏望著微微晃動的深色液體,注意力卻被手中傳來的溫度占據。
周遭喧囂歸於沉寂,仿佛隻能聽到近在咫尺的呼吸。
有些事情先前沒有戳破,她雖習以為常,卻從未多想,而今,腦海中顛來倒去都是皇後所言。
她並不排斥薑雲琛牽她的手,甚至還很喜歡。
他的手生得賞心悅目,摸起來似乎永遠都是暖的,她感覺到他掌心和指腹的薄繭,那是經年累月執筆寫字、舞刀弄劍留下的痕跡,也是她曾經參與過他生命的證據。
過往與現實交替重疊,她回憶這一個月來,兩人在東宮形影不離的日子,與從前別無二致,忽然覺得,就這樣繼續下去,一年,十年,乃至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
既選定正月十五為期,那麼等到上元節之後,便與他說明吧。
到時候,不知他會覺得是驚喜還是驚嚇。她想象他的反應,不覺一笑,忙側過頭去。
薑雲琛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直覺她在打什麼壞主意,但卻不由自主地跟著笑了笑。
看她展顏,他心裏被莫大的滿足與快樂充盈,已然別無所求。
不多時,趙晏覺察到薑雲瑤投來的目光,以微不可查的幅度點了點頭。
她朝薑雲琛湊近幾分,抬手掩在唇邊,與他說了薑雲瑤的計劃:“我和阿瑤去別處避一避勸酒,你也別喝太多,否則我就讓陸公公找人把你抬去顯德殿。”
說罷,將麵前的酒水一飲而盡,示意錦書不必再添。
她走後,薑雲琛拿起空酒杯,仔細端詳片刻,交給身後的陸平:“帶回去,我要好好珍藏。”
旋即,他也起身,悄無聲息地去往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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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雲瑤的演技出神入化,趙晏扶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離開大殿,差點懷疑她是真的醉了。
直到喧鬧漸遠,四周的光線越來越暗,她才不慌不忙地站直,理了理有些散落的衣裙和鬢發。
“真有你的。”趙晏笑道,“我們還去老地方嗎?”
“當然。”薑雲瑤舉目環視,輕車熟路地踏上青石小徑。
兩人對上林苑內布局了如指掌,有幾處位置偏僻、風景秀美的宮室,是鬧中取靜的不二之選。
宮婢們提燈照路,趙晏挽著薑雲瑤的手從紅梅林間穿過,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兩個年幼的女孩心血來潮,神不知鬼不覺地逃離宴會,結伴在偌大的上林苑中尋找人跡罕至的美景。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有人猛地從道路旁竄出,橫衝直撞地奔了過來。
趙晏反應飛快,迅速把薑雲瑤拉到一邊,隨行的內侍們拔出武器,將兩人護在中間。
來者卻恍若未覺,似是醉得不輕,嘴裏嘰裏呱啦地念叨著什麼,與一眾內侍大打出手。
趙晏聽懂他的語言,不由皺眉:“是西域使臣。他怎麼會在這裏?”
薑雲瑤聞言,連忙下令:“按住他就好,切莫傷人。”
內侍們的動作收斂了幾分,然而那人力大無窮,覺察到他們所有顧忌,登時愈發肆無忌憚,將他們逼得連連後退。
趙晏見勢不對,反手抽出身邊一名內侍的刀,但還未等她上前,一道人影閃電般掠過,動作迅捷而淩厲,三下五除二就將那醉鬼放倒,順手封住了他的穴道。
“卑職護駕來遲,請太子妃娘娘與公主殿下恕罪。”
竟是虞朔。
那人被緊隨而至的禁軍製住,薑雲瑤絲毫不以為懼,走近幾步,疑惑道:“他是何人?”
“此人名叫尤鄯。”虞朔也聽聞了含元殿之事,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臉色,“太子殿下在席間發現此人及其下屬形跡可疑,便讓陸公公給卑職傳信,令卑職多加留意。卑職來晚一步,公主受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