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趙晏充耳不聞,似乎完全把榮安縣主當做了空氣。

短暫的寂靜中,一個清冷如雪的聲音淡淡傳來:“孤隔著那麼遠一截路,就聽到有人在非議太子妃,榮安縣主許久不曾入宮,竟是連禮儀尊卑都忘了。”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榮安縣主麵色一白,也跟著跪下。

“阿兄怎麼來了?”薑雲瑤打趣道,“莫不是分開這一會兒的工夫,就想念晏晏了吧?”

“你自己知道便是,何必說出來。”薑雲琛對滿庭鶯鶯燕燕視若無睹,徑直走到趙晏麵前,摸了摸她的手,“冷嗎?”

趙晏沒勇氣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他你來我往,搖搖頭,借助衣袖遮掩回握他的手。

她一直捧著茶,掌心的溫度難得比他還要高,幾乎有些灼熱。

薑雲瑤在一旁歎息道:“阿兄眼裏隻有晏晏,壓根不關心我和明樂冷不冷。”

明樂郡主倚在她肩上咯咯笑:“我和堂姐身子暖和,心裏倒是挺冷。”

“冷就回屋坐。”薑雲琛道,“也免得有些人疾病入腦,不慎傳染給你們。”

說罷,執起趙晏的手,一同離開庭園。

薑雲瑤和明樂郡主悠悠跟上,身後眾人等了許久,直到她們走出視線,才忐忑不安地起身。

一時間,竊竊私語聲蔓延。

從頭到尾,太子眼中都趙六娘一個,全然把她們視為無物。有人無奈,有人忿忿,也有人感到美夢破碎,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

以前還能安慰自己,太子性情冷淡,對所有小娘子一視同仁,可如今,她們耳聞目睹,原來他並非不知情愛與溫柔為何物,而是她們沒有資格得到。

不少人朝榮安縣主看去。

榮安縣主頂著四麵八方投來的目光,匆匆離開。

她不知外祖母交代她此事的緣由,但八成與表姐明德郡主有關。

無論是讓趙六娘難堪,還是離間她與太子的感情,外祖母自有考量,她也不敢多問。

隻恨命運不公,因為一個“外”字,她便要處處犧牲,為表姐鋪路。

可惜父親不堪大用,她和母親依附宋國公府而活,必須對外祖母唯命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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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賓客們陸續離開廣平王府。

趙晏上了馬車,迫不及待地問道:“廣平王怎麼說?”

“叔父願意配合我演戲,將臨川王老賊、以及唯其馬首是瞻的酒囊飯袋們正法。”薑雲琛答道,神色間並無輕鬆之意,反而染上些許凝重。

趙晏心思急轉。

以廣平王的為人,做出這個決定實屬意料之中,而且天牢重地,臨川王無法伸手進去,薑雲琛想讓廣平王過得舒服些不在話下。

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臨川王會借機串通去涼州查案的宗親,掌握事情的主動權。

她思忖:“宗室與官員同行,是為避免他們害怕擔責而束手束腳,換做一位德高望重、又與皇室沾親帶故的老臣,應當可以收獲同樣效果。”

“比如說……我外祖父?”薑雲琛立刻會意,“你我心有靈犀。隻是我外祖父年事已高,涼州路途遙遠,我著實不忍他舟車勞頓。回去之後我再想想吧,事關重大,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趙晏點頭:“我阿爹在涼州那邊認識不少人,我可以抽空回燕國公府一趟……”

“沒關係,我來安排就好,你不必費心。”薑雲琛微微一笑,“這種時候,有你在身邊聽我說這些,為我出謀劃策,我已經知足。”

趙晏偏過頭,避開他如有實質的目光,卻聽他又道:“榮安縣主那些話,你不要放在心上,八成是宋國公府將她當槍使。”

“……”趙晏愣了愣,“她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