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感受著她的體溫與馨香,一顆心卻直直地下墜,落入漫無邊際的深淵。

有那麼一瞬間,他希望時光能夠在此刻停止,兩人永遠相依相偎,直到此生盡頭。

然而夢總有醒的時候。

出神之際,懷裏微微一動,少女睡眼惺忪,嗓音還帶著初醒的軟糯:“什麼時辰了?”

薑雲琛閉了閉眼睛,盡力讓自己顯得神色如常:“我也才剛醒。”

趙晏撲哧一笑:“你可知道你昨晚醉成了什麼樣?還騙我說千杯不倒,我看你和阿瑤不相上下。”

薑雲琛聽到“騙”字,麵色一白,輕聲道:“趙晏,我……有事要對你說。”

“你終於想起來了?”趙晏不禁埋怨,“昨晚我追問了半天,你卻一言不發倒頭就睡,若不是看在你喝醉酒的份上,我定要把你弄醒,不老實交代就不許閉眼。”

她說著,發現自己的手還掛在他腰間,若無其事地縮回。

麵頰卻白裏透紅,宛如桃花盛放。

她直起身,攏了攏如瀑青絲:“說吧,現在還不遲。”

薑雲琛深吸口氣,不著痕跡地避開她探尋的目光:“先去洗漱,一會兒回來再說。”

什麼大事,鬧得如此正經。

趙晏忍住笑意,依言越過他下床,吩咐錦書和宮人們進來伺候。

-

不多時,兩人穿戴整齊,在桌邊相對而坐。

宮人內侍們悉數屏退,偌大的承恩殿寂靜無聲。

薑雲琛斟酌言辭,對上趙晏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不禁再次出現了動搖。

可他想到夢中情形,趙晏冰冷無情的話語,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嗓音低啞地開口道:“趙晏,我從四年前、或許更早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你,但年少無知,隻等著你先表態,後來一時糊塗扔掉你的字條,還以為你一無所知,仍在對我念念不忘,去年你回京,我當你想要嫁給我……”

“等等。”趙晏打斷他,疑惑道,“你說這些做什麼?你死要麵子活受罪,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薑雲琛卻沒有笑,他生怕自己一經停下,就再也無法開口:“在望雲樓遇見你那天,你給我饅頭,我以為你還喜歡我,還有秋獵的時候,我抱了你,你卻沒有動怒,所以我……”

“我去拜見令尊,對他說了些暗示的話,讓他知道我對你有意,又怕你拒絕,便攛掇阿瑤帶你去長安避風頭,然後我算準時間,將臨川王和嘉寧長公主進宮鬧事的日子與令尊入宮謝恩卡在同一天,趁機讓我阿爹向令尊提及聯姻,得到他的同意。”

“這樁婚事,我並不是無辜的,若非我因勢導利,趙家斷然不會主動送你入宮,你現在應當還在燕國公府……”他抬眸,迎上她驚訝難掩的目光,連忙道,“趙晏,我對不住你,怪我當初自以為是,覺得你會心甘情願地嫁給我,後來一直不敢對你說明,怕你離我而去,永遠不原諒我。”

“趙晏,我真心實意地喜歡你,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換得你留下,可若為了一己之私而蒙騙你一輩子,這樣對你不公平。”他試探著去拉她的手,卻又在即將碰到時停下,“所以我選擇在最後一天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知於你,我不是有意瞞你,若能重來一次,我會坦然向你表露心意,問你是否願意嫁與我為妻,可事已至此……我無顏奢求你留在東宮,隻求你不要恨我。”

趙晏一時無言。

漫長的沉默,仿佛過了一生那麼長。

薑雲琛安靜等候著宣判,猶如行刑台上的死囚,害怕劊子手的刀鋒斬下,又盼望盡快塵埃落定。

突然,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傳來。

陸平枉顧打擾二人交談,匆匆而入:“殿下恕罪,娘娘恕罪,奴婢有急事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