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宮裏的東西你司空見慣,無甚新意, 而你在涼州, 肯定是穿男裝的次數更多,我左右比較,選擇這塊玉佩也不足為奇吧?”

雖然真相大白, 他不必再為莫須有的情敵耿耿於懷, 但心中卻難免遺憾。

聽趙晏寥寥數語,便可想象那段回憶多麼精彩紛呈, 然而他忘得一幹二淨,不記得自己如何借著紀十二的身份對她袒露心跡,錯過了她同意以身相許的場麵,更不知兩人怎能從火/藥爆炸的現場生還——比起粉身碎骨,受點內傷、損失記憶, 已經是上天法外開恩。

好在兩人兜兜轉轉,最終殊途同歸。

即使曆經曲折,依舊行至彼此身旁。

但……

他頗為嫌棄地瞥了玉佩一眼。

有什麼好看的?

分明他就坐在這,難道還不及一塊玉佩值得她矚目嗎?

趙晏覺察到灼灼視線,識破他的意圖,不由好笑:“吃自己的醋,你可真是頭一號了。”

薑雲琛反以為榮:“能讓你喜歡兩次,也是絕無僅有的待遇。但旁的就罷了,忘記在伊州發生的一切,著實令人遺憾,紀十二那廝,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分,能叫趙娘子心甘情願嫁給他。”

趙晏:“……”

幼稚鬼。

她隨口道:“可最後娶我的是你,紀十二欠債不還,我再也不想理他了。”

說完又覺得不大對勁。

她什麼時候變得跟他一樣幼稚了?

……算了,就當日行一善吧。

看在他是因為她才失去記憶的份上。

薑雲琛得寸進尺道:“趙娘子,能否給我講講伊州的事?”

說完,期期艾艾地望著她,眼神寫滿懇求。

趙晏忍住笑:“當時我和阿弟在一家食肆歇腳,那個名叫九簫的上前搭訕,被你半路殺出,稱我是你夫人。阿弟喊你‘姐夫’,我讓他不要亂叫,你還完賬之前,我絕不考慮嫁給你。剛巧我的一位故交在附近,九簫一行人走後,她過來與我寒暄,說是以後如有緣分,就到涼州喝我的喜酒。”

“我那位朋友四海為家,下次見麵遙遙無期,”她略去了兩人談論沈惟與阿瑤長相有幾分神似的對話,“我念及她也要去西州,加之你迫不及待要還賬,我就想,擇日不如撞日,到了西州,你我辦一場簡單的酒席,請她還有楊叔他們為賓客……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她向來奉行“為樂當及時”,隻要興之所至,儀式並不那麼重要。

就像當年喜歡薑雲琛,便逮住最近的一次機會對他表露心意。

而非千挑萬選,湊齊“天時地利人和”再行動。

在伊州許下終身,也是覺得既然彼此喜歡,又有沈惟和一路同甘共苦的夥伴們見證,待戰事結束,兩人當著西域的浩渺夜空、清澈河灘與參天胡楊,在歡聲笑語及明亮篝火的映照中結為夫妻,又何嚐不及洛陽城內十裏紅妝、禮樂喧天、士庶爭睹?

大家離開涼州半年,因害怕誤事,一路上滴酒不沾,趁此機會,正好盡情放縱一番。

至於父母那邊,先斬後奏,他們也無法幹涉,再不濟,等回到涼州,讓薑雲琛去跟他們解釋。

那時候,她遠離京城紛雜之地,滿心沉浸在即將圓滿完成父親交代的任務、以及與心上人兩情相悅的歡喜中,壓根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婚事與家族利益的關係。

可一年後,物是人非。沈惟不知所蹤,同伴們陰陽兩隔,紀十二逐漸淡出記憶,父親立下顯赫戰功、回京風光高升,她的婚姻成為燕國公府爭取長久安穩的籌碼。

當真是應了“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的讖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