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狠狠地剮了刀,她閉上了眼,不該再想起從前的往事的,四年了,她早就放下了。
“周頤?周頤——”妻子叫著她。
“我在。”她應了聲,承諾著,“不要亂想,我會好好的愛你的。”
言罷又抱著妻子說了不少的好話,總算是把妻子哄高興了。
情緒穩定之後妻子又說道了展信佳的事,麵帶憂愁道:“她…到底也算得上是我妹妹,克死在異國他鄉,爸又不肯認她,我想著總得讓她落葉歸根才是…可我不方便去,你,你代我去一趟吧…我聽說你們好像曾是高中同學?”
周頤楞了下,麻木地點了下頭:“是的…分科之後,是做過兩年同學的,她…那個時候還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呢。”
提起往事她沒有說的太仔細,隻籠統地說了個大概。
她確確實實是真心愛著妻子的,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那我叫人給你訂明日的機票,你去接她回來罷。”妻子沉默了片刻,又道,“她好像也沒有別的什麼親戚了,早些年和爸鬧翻了,爸不肯認她,所以家裏的墓地她肯定是不能入葬的……”
周頤聽到這兒便接話道:“那我…替她尋處墓地吧。”
她不記得自己那個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了,實在過去了太多年,分開的時候展信佳還跟她說要她好好的,少女眉目冷淡,說話斯文平和,是記憶裏抹不去的一枚朱砂痣。
她沒有想過要怎樣,就算是真的想的話那個時候讀大學就早該付出行動了,她配不上展信佳,也知道展信佳不怎麼喜歡她。
忘了那些往事,不再去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或許是她那個時候唯一的尊嚴了。
她隻是想展信佳過得好,可再聽到對方的消息時便是陰陽相隔了。
人世無常。
妻子點點頭,伸手理了理她的衣領,輕輕道:“你們是同學,又算得上是她姐夫…去迎她最後程路也是應該的。”
“——好。”她點頭。
後來她去了美國,去接回了展信佳的骨灰。
那時她二十五歲,是與展信佳分開後的第五年。
再相逢,展信佳靜靜地躺在狹小的盒子裏,隻剩一捧灰。
不遠萬裏,她把她接了回來,又買了處風景很好的墓地親手把她葬了進去。
落葬那天在下雨,周頤一個人撐著傘站在墓碑前靜靜的看著碑上的那張黑白照。
照片裏的展信佳眉目如當年,冷靜自持,帶著遠遠的距離感。
讀書的時候展信佳總是他們學校裏最負盛名的才女,人模樣漂亮清麗不說,性格還好,雖然看上去很冷淡,但若是有誰需要幫忙她總是會毫不吝嗇的伸出緩手。
同學們都說也不知道日後會是哪一個好命的alpha能娶到展信佳,那時暗戀她的人數都數不過來,但展信佳身體不好,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加上又是位嬌弱的omega,他們那些血氣方剛的少年們總是怕唐突了她,隻敢默默的喜歡。
周頤也是如此。
展信佳是優秀又閃耀的,她的人生絕不該如此,更不該孤零零的被葬在地下,她們曾在一起過,可她對展信佳的了解實在不多,多數都是從妻子那聽來的。
聽妻子說,展信佳的母親去世的早,父親又不肯認回她,她隻被一位保姆照顧著,雖從不為金錢所困擾但卻沒有絲毫的溫情可擁有。
後來大點了,展信佳連來照顧她的保姆也不要了,隻一個人住著,拒絕了與她父親的相見。
孤獨又倔強的成長著。
…這些都是她年少之時不知道的,看著照片上的人,周頤沉默了很久。
生時她是萬眾矚目的,死後來給她送葬的卻隻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