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該有的對視。
他擦得很仔細,指縫溝裏也一點點擦過去。單膝跪在泥地上,青苔冒尖,攜著濕氣浸濕褲子,挺久沒開口的,直到程伊在安靜的微癢裏憋起氣來,他才歎了口氣,“我倒是很希望有你口中的變化。”也不至於在對話裏時常不敢開口,怕哪裏又惹到她,行差步錯,再回到一碗一箸心無牽掛的孤人。
他將她的腳小心翼翼搭回秋千邊,西裝丟在地上,麵朝程伊,雙手抬高至頭頂投降狀,“這次我沒轉身,沒離開,”指了指雙杠,挑眉道,“就想搞搞這個。”
程伊看著他髒兮兮的西褲,噗嗤差點笑了出來,又覺得自己應該心情很差,抿抿嘴憋了回去。襯衫皺巴巴狼狽得很,偏一雙黑皮鞋鋥光瓦亮精神十足,像個落跑新郎。
“程伊,問問我的理想戀愛吧。”他兩手一撐,輕鬆了跳上了一米六的雙杠,靈活地在左右兩條杠間移動,雖然西褲限製了他的活動,但一會會翻騰的功夫,已經把灰蒙蒙的表麵擦幹淨了。
“肯定不是我,我知道。”程伊翻白眼。祁深洲喜歡綾瀨遙,知道的那一刻程伊就明白他喜歡熟女風格,壓根不是她這種。直接導致她大學最討厭的女明星就是綾瀨遙,咬牙切齒當情敵的那種討厭,到現在都欣賞不來。
他居高遙望晃蕩的程伊,好笑道:“你怎麼知道不是你?”
程伊一鯁,心跳加速,難不成......可是,“你喜歡綾瀨遙啊!”
他失笑,“喜歡女明星和喜歡女孩子怎麼會一樣!”
程伊眨眨眼,“那你說。”
“你知道賢者時間嗎?”
“......”
“知道嗎?”
“......”
她瞪眼,不想說話。
他看她突然拉長的表情,忍俊不禁,當她不知道,“好,賢者時間就是男人最接近本質的時間。每次跟你打完電話,我都要洗飛機杯,經常就是賢者時間去洗。”
她嘟起嘴巴,“洗的時候會想我?”
“沒有,洗的時候經常是你不舍得掛斷......追電話來的時候。”他故意放慢語速,看程伊擰起眉毛,羞得胸廓起伏還堅持與他對視,“然後我就聽著電話鈴響,有時候故意不接,等你追第二個,第三個,再聽你嬌滴滴質問我去幹嘛了。如果有理想的戀愛......如果我想過這件事......那我應該就是那一刻,就是你打電話來的那一刻。”
“什麼啊......”程伊沒聽明白。
他清清喉嚨,悠悠地說道:“就是......在那一刻,可以立刻出現在你麵前。”
程伊眼眶熱了熱,沒掉下眼淚來。他的邏輯太繞了,不夠直白導致情感在思考緩衝帶消磨。她呆滯片刻,沒確定他在表達什麼,隨便應了聲,“哦。”
祁深洲跟著在沉默裏沉默。他看著程伊平靜的表情,語氣複雜道,“對不起。”
“好,我接受。”程伊終於等來了一個對不起,盡管並非針對那個失約的情人節,盡管這個對不起早就不重要了。
到底橫亙了一千多天的心結,要靠這幾天解開簡直做夢。
“程伊,如果可以......”是否願意同返逃生通道?
“祁深洲,如果那天大樹沒來看我,你沒誤會我們,不對......”她深吸一口氣,想到差點丟在久遠記憶裏的這一號關鍵人物,自言自語般放低聲音,“那天我們就是戀愛了,我和他就是在那天開始的。”
她幽幽抬眼,想起了那個同為戲子的薄情人。他們都為演出深情而自我感動。
分手是多種力相互作用的動態結構,這環裏有兩人的溝通效力,情感疲潰,還有外力催動。他們再重逢,都忽略了這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