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抬起頭,緩緩說道,“我……和井瑤,我們都不在小諾身邊,你能照顧她吧?”
“你們……”
“假設。”
“當然可以。”莊澤笑著回應,“你們現在也不天天在她身邊啊,還不都靠我。”
“好,”宣承輕微頷首,“這話……”
“不告訴小諾,”莊澤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我知道。”
宣承聽罷打開車門,“去吧,回頭聯係。”
“大哥,”莊澤單手扒住車門,“說實話,你和冰妹……其實在我看來都不算事,但小諾的確和我不一樣。”男生放開手,“她一定接受不了。可半年不行還有一年,一年不行就兩年,你們不想傷害她,時間長了她一定能想明白,她更不願因為自己傷害你們。”
宣承眯眼看他一會兒,帶上車門,“走了。”
井瑤失聯又回歸後不久,宣承曾接到井鷗打來的電話。
“小承,你和瑤瑤以後怎麼打算?”她用這個問題做開頭,全無鋪墊。
宣承沒有回答。一怕與對方話不投機再起爭執,二來他已經決定在這件事上被動一次——他想明確知道井鷗的態度後再做決斷。
“我知道你們的顧慮。”電話裏井鷗似乎很急,“趕上章叔叔的事情一出,瑤瑤現在完全把自己封閉起來逃避現實,各項現實所有現實。一天兩天可以,以後呢?不想不動明天太陽就不升起了?”
有一點她說對了。困境早就不是一個汙點擦掉即可,它已經變成一張網,交織錯雜繞得人寸步難行。
改變現狀就是點燃這張網,而那首先需要一個火苗,讓井瑤掙脫開來的火苗。
“我想,”井鷗聲音堅定有力,“讓瑤瑤離開。”
宣承瞬間明白對方意圖,他倒吸一口氣,“回去?”
“對,回去。”井鷗條理清晰,“去法國,去你們原先生活的環境。留在這兒井瑤永遠打不開心結,因為她怕改變怕失去,她需要一個強行推動改變的外力。小承,我不想看你們委屈巴巴過日子。”
“是。”宣承半晌擠出一個字。
“不用覺得一走了之不負責任,人活一輩子對自己負責都難,他人各有他人路。”井鷗語氣放緩,“走了,井瑤能逐漸消化章叔叔這件事。至於你們倆,奶奶和小諾那邊我試著慢慢滲透,她們接受起來不容易,也許會有意外,這點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宣承不語,而後小聲說道,“奶奶怕宣家敗她手裏。”
曾經多榮光的宣家啊,名譽滿堂眾人豔羨,繼承著遺誌的奶奶不容許它衰敗。
井鷗聽罷同樣沉默,再次開口帶些無奈,“怕別人嚼舌根我們不說就行了。你們遠遠過你們的生活,誰耳朵也伸不到那麼長。再者往後事業好了衣錦還鄉,到時候別人就剩羨慕說得是宣家人過得有多好。牆倒眾人推,高牆眾人爬,這世上有些事就是改變不了。”
這通電話給的是一個方案,有一定量的勇敢也有一定量的妥協,並非燎原大火但卻足以點燃那張網的方案。
也是讓井瑤衝破為自己設定的保護殼,唯一的方案。
“小承,你可以怨我恨我,”井鷗最後說道,“但我希望這些不要影響你和瑤瑤的感情。你們要珍視彼此珍愛對方,珍惜你們之間這份情誼。”
“我不會。”宣承肯定作答,“而且我也……瑤瑤出去的事兒,我想想辦法。”
而且我也……似乎沒那麼厭惡你了。
直至通話結束,宣承仍沒有說出這句。
他已經不記得上次與井鷗聊這麼多是什麼時候,又或許沒有,作為繼母出現在他生活中的她一直都不是敞開心扉一訴衷腸的對象。可礙於身份的不表達並非代表不關心不信任,自嫁給宣前進,宣承便將她視作需要維護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