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放了。”
再忙也不至連見麵的時間都沒有,井瑤知道他因何回避。
服役時他去異地執行任務,無論外省還是其他國家,無論一周還是整月,最初井瑤總是問這問那,急了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從得知要走至出發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黏他身上,太舍不得。後來宣承定下規矩,臨走前兩天絕不見麵,每天消息不能超過五條。他說要適應離別,因為離別是漫長人生中經常會發生的事兒。井瑤乖乖照做,從被迫遵守到慢慢習慣。後來規矩就不見了,她照常或上課或打工或去同學家做小組作業,知他會走,也等他回來。沒有悲傷亦無焦慮的離別才是讓彼此放心的方式,這是他們之間不言說的默契。
現在,不過是重拾習慣罷了。
聖誕之後井瑤便與身邊人說了重回課堂的決定,那其中包括秦碩KK,也包括奶奶宣諾。消息的確突然,秦碩還好,震驚之餘表示“我特別為你高興,真心高興”。他的祝福讓井瑤倍感抱歉,捫心自問,這決定之於工作層麵確實自私了些——沒有留出足夠交接時間,亦沒有將“同甘共苦”的信念執行到底,盡管井瑤相信他的能力,少了自己的AZ也能被打理地紅紅火火。那天他們從正午聊到日落,一件件小事被翻出來,曾經萬念俱灰的絕望和焦頭爛額的忙碌皆變成彼此擠兌的笑料。井瑤想,其實她早已將秦碩認定為朋友了。不是夥伴,不是戰友,就是繁華都市裏可以一起擼串喝酒、對方有困難必定全力幫助、回消息無需前思後想去判斷是否合適的,那種要好朋友。秦碩最後告訴她,我也不打算再找合夥人了,找了肯定心裏就跟你作比較,沒人比你更合適。以後回來如果還打算幹這行,如果那時學校還在,你隨意,我隨時。
“謝謝。”隻有最樸實的這兩個字,井瑤不知怎樣表達感激。
“工作交接你整理好,回頭大家夥一起吃個飯,算給你送行。”秦碩已然變成送別口吻,“哦對,雨寧你放心,我顧著。”
自己還沒提這茬對方倒先表態,井瑤一下樂了,“怕我回來自立門戶挖你牆角?”
“您還有這心思呢?”秦碩哈哈大笑,“那我得盡快把雨寧變成自己人,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蒸蒸日上,不徐不疾。
KK那頭更不必多說,除去“哇哇”大叫誇張地釋放羨慕,已經開始盤算起與季子辰一同休假來一場豐富的歐洲多國遊。他們兩方父母計劃春節時視頻會麵,為此季子辰這段一直在跑健身房進行形象修複工作。所謂緣分,由命運賦予的相遇開始卻要靠人為誠摯的努力延伸,掐頭去尾,少了哪一段都不是歡喜結局。
比之朋友,家人們的反應更激烈。
倒也不是反對,或許消息太過突然,奶奶和宣諾的反問出奇一致——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越否認越像詭辯。自告知決定後井瑤以工作交接抽不開身為由推脫了很多次,如今離開成定局,怎麼都要現身才好讓她們安心。
下午四點半,正在收拾行李時宣諾不請自來。井瑤有些許詫異,“不說好在奶奶那兒見麵?”
宣諾一眼看到客廳地上攤開的行李箱,隨後目光投向大姐,“我總覺得你有事瞞我。”
井瑤故作鎮靜,蹲下`身繼續整理衣物,“我能有什麼事。”
“那你走這麼急?突然就說辭職出去,這才幾天刷刷什麼都定好了。”宣諾蹲到旁邊,一把拉住井瑤的手腕,“姐,是工作上還是經濟上或者別的什麼地方你遇到難處了?咱倆是親姐妹,你不能連我都瞞啊!你說出來,萬一萬一我能幫忙呢?”
因為下課匆匆趕來加之情緒激動,宣諾小臉通紅一片,鼻尖滲出一層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