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闖蕩闖蕩挺好的,您就別擔心啦。”
“也不小了。”奶奶仍是老式思維,口吻略帶不解,“立業成家,事業現在好好的,再找個知心人把家成了,誰一輩子不這麼過?”
“您這……”宣諾剛要反駁,桌下被井瑤踢一腳,於是滿腹情緒“哎”一聲。
代溝是現實存在。耄耋年齡很難理解二十幾歲年輕人的選擇,這是時代與經曆賦予的代溝。
所以於奶奶,她注定更難接受同一屋簷下的兄妹轉換成另一種關係。
井瑤不斷將吃食送進嘴裏。隻有這般忙忙碌碌,她才能讓自己看上去自然。
奶奶再次歎氣,“從前出去你哥在身邊,小承打小有主見,他又是老大遇事能幫你拿主意。這下可好,自己去闖蕩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瑤瑤啊,就非得走?”
“宣承……哥留在這兒也能幫我。”井瑤強忍住一觸即發的情緒,“您放心吧。”
身份是橫亙在中間的山海。
要到什麼時候,才可以跨過去不叫那一聲“哥”。
“奶奶就是不放心啊。”王姨插話,“這不前兩天還給你哥打電話問呢,恐怕你憋著自己扛。”
宣諾轉頭看大姐一眼,回過來麵向老太太,“反正已經定了。奶奶,出去對姐好,咱們就默默支持吧。”
“舍不得啊。”奶奶重新拿起筷子,加一攏牛肉放置井瑤碗裏,“孫女自己走,我舍不得。”
三生有幸,我成為您的孫女。
命運多滑稽,我不想成為您的孫女。
命運多滑稽,我不想成為您的孫女。
第67章 從今以後 5
即將啟程前一晚,宣承給井瑤發去消息,“晚上我過來,別做飯了。”
中午的飛機,大可以一覺睡醒清清爽爽過去接人,這樣更加顯得這場離別稀疏平常。
晚上去或者隔日去,宣承是用擲硬幣的方法決定的——整酒吧借遍找不到一枚硬幣,他特意去便利店買咖啡換出零錢——數字今晚,花麵反之,拇指彈起隨之手掌拍下捂住,他忽然沒勇氣揭曉謎底。
事已至此,隻一個晚上的差別而已。
宣承將硬幣收進口袋,他告訴自己,是數字。
瘋了,從小到大都沒用過這麼不靠譜的招做決定。
想她。
所以怕不靠譜的老天給出不能想的錯誤答案。
從前出任務也想,通訊隔絕就在睡前自作主張勾勒井瑤這天是怎麼過的——鬧鍾響兩遍她才會起床,換下睡衣刷牙洗臉也許會畫個淡妝,一邊咬著麵包片一邊收拾書包,出門前會習慣性摸一遍鑰匙手機是否帶好,哦對,她會聽廣播,洗漱完耳機就會插好調到新聞台,誰都知道井瑤在語言上的悟性可誰都不知道她有多勤奮,世上沒有坐享其成的天才——通常想到她吃午飯宣承就已經睡過去,井瑤的存在就是最好的安眠曲。
想念肆意侵入是在她回國以後。說話聲、翻書聲、敲打鍵盤聲、手機自帶的響鈴聲,宣承仍可以聽到這些聲音,可那其中沒有一種是屬於井瑤的。他開始對聲音變得敏[gǎn],執勤時偶爾聽到講中文的女聲會猛然回頭尋找,超市購物聽到身旁人類似的斷句習慣總會多看兩眼,甚至腳步——井瑤走路略有些擦地,所有鞋子後腳跟都有磨損——每一種細微的相近的聲音都會引得宣承注意。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伴著這種忽上忽下的心情。
明知人不會回來,可仍會燃起期待。
他愛井瑤,隻是程度連自己都不清楚。
拎兩份炒粉一份素菜敲開公寓門,井瑤一身家居裝敷著麵膜開門。“可丁可卯啊,”她摘下麵膜將東西擺到矮桌上,隨即笑了,“也是,最後一餐留剩飯倒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