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坐到四點,靜宜起身要走,許青瀾也立刻向月之告辭,月之很高興,送兩人到門口,歡迎她倆常來。

出了月之的店門,兩人臉上的笑容都散了。靜宜走在前麵,許青瀾在後頭慢悠悠跟著。

靜宜歎口氣,扭頭說:“你別盯著我不放了,沒用的。我說過這件事我管不了。”

許青瀾緊走幾步與她並肩,“我設身處地為你想想,Jimmy留在你和歐陽身邊不見得是好事吧?你看見他會開心嗎?畢竟他是歐陽和別人生的。”

靜宜停下腳步說:“我倒沒你想得這麼狹隘,如果歐陽能夠得到孩子的撫養權,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也許不知道,歐陽和我女兒相處得很好。”

“那麼,你也是個母親,如果有一天失去女兒,你會怎麼樣?”

靜宜怔住,思瑞出走時的兵荒馬亂再次浮現在眼前,那種心情她今生難忘。她不是藏得住情緒的人,心意一亂很容易就被許青瀾覻在眼裏。

“裴小姐。”她忽然換了口吻,語氣裏泛出莊重,“我想和你再好好談談,可以嗎?”

靜宜不語,麵色猶豫。

許青瀾說:“我不會逼你做不想做的事,反正我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就,撇開別的身份,隻是兩個女人之間的話題——我們剛才在文小姐那裏不是聊得很開心嗎?”

在辦公室,靜宜為許青瀾新沏了一壺龍井,剛才在月之店裏聽她講了那麼多自己的事,靜宜對她的印象已改觀不少。

“前兩天你問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許青瀾舊話重提,“我想可能和我的家庭有關。”

許青瀾五歲時母親就過世了,父親是律師,非常忙碌,她被寄養在姨媽家,不太能看見父親,姨媽三十多歲,一直單身,可能從前吃過男人的虧,對異性沒好感,也說過父親很多壞話,總結起來無非一點——男人靠不住,女人必須靠自己。

“不過姨媽非常時髦,不管是穿衣打扮還是生活觀念都很新潮,膽子也大,90年代跟兩個朋友合開了一家大型超市,因為是三個女人合股的,很多人不看好,沒想到一開就是二十年。她管人事行政這塊,能力很強,對員工不苟言笑,說一是一,從不心軟。我那時上初中,放了學去她辦公室寫作業,經常看見她訓員工,覺得很霸氣,以後自然是有樣學樣。父親後來經常說,我像我姨媽的翻版。”

許青瀾大三作為交換生出國留學,雖然父親和姨媽都會給她寄生活費,但她一有機會就去做兼職,想看看自己能有多少價值。

大學期間,她經曆過一段感情,很快發現男友對自己不誠實,這正印證了姨媽灌輸給她的觀點,所以她不聽任何解釋就跟男友分手了,從此再也不相信男人。

她被姨媽培養成獨立強硬的性格,和誰都不太親近。姨媽上年紀後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有點瘋瘋癲癲,心血來潮就會打電話騷擾許青瀾,要她回去看自己,還罵她沒良心。許青瀾驚異於姨媽的變化,完全失去年輕時那種不羈的灑脫,像個絮絮叨叨的老太婆,令許青瀾厭惡,並警惕自己不要成為那樣的女人。

她和父親的關係也不怎麼樣。母親過世後沒幾年,父親又重組了家庭,許青瀾逢年過節去看他,在被繼母的氣息包圍的世界裏,她找不到一絲家的味道,感覺自己像個入侵者,成年後就很少去了,和父親的聯係越來越少。

“我想要個孩子,但又害怕婚姻,恰好有那樣一個機會擺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