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繆爾靜靜道:“即便是死亡?”
簡行回答:“即便是死亡。”
塞繆爾直視簡行,一雙碧藍的眼底似是有望不到底的沉重。他看了許久許久,像是透過時間縫隙,捕捉到了另一人的存在。
這樣的勸說辦法不行,塞繆爾隻能另辟蹊徑:“你母親和你提過你父親嗎?”
簡行搖頭。
“他死了。”
簡行並不意外。
塞繆爾對簡行的反應有些驚奇:“你知道?”
簡行道:“猜得出來。”
或許這個孩子,比他想得還要聰明、敏銳很多。塞繆爾歎了口氣:“你的父親也曾對自己有著這樣的自信,他認為自己能夠主宰賽道。想要征服賽道容易,主宰難。沒有人行,你父親不行,你也不行。”
正是因為對賽車的瘋狂,讓簡行的父親走向命運的終結。所有的熱血在刹那永久定格,留給活著的人無限絕望。
塞繆爾:“當時你父母正在熱戀中,你母親……對一切漠不上心的人,也被你父親這股瘋勁兒吸引。剛查出有了你的時候,你母親準備去比賽現場告訴你父親這個好消息,卻在看台上親眼見證戀人的死亡。”
為了將比賽局勢看得更清楚,簡淩買了最好位置的票。
最後她確實看得很清楚,連戀人的頭是如何被折斷、鮮血是怎樣軌跡地流淌,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即便知道了這些事,你依舊要固執己見嗎?”塞繆爾的眼裏滿是哀傷。
這個故事確實很感人,也讓簡行有些悵然。但更多的,是對母親的疼惜。
簡淩是強大、堅不可摧的,許多時候她也確實如此。但脫去一切堅強的外殼,她也是血肉之軀。
對父親這個角色,簡行實在沒有多大的感覺。
也許是繼承了簡淩的冷血,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本身就冷血。他實在沒辦法對這個素未謀麵、甚至連名字都不知曉的父親,升起過多的溫情。
簡行道:“我不會為了任何人,改變我自己。”
塞繆爾歎了口氣,伸出手扶著桌麵起了身:“簡,也許隻有真正嚐到惡果,你才會明白這一切。下場比賽見。”
簡行同樣站起身,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道:“下場比賽見。”
下場比賽,他一定要與塞繆爾在同一個賽道上對決。
所有車手都想打敗神話塞繆爾·李,簡行也不例外。塞繆爾·李象征了一個時代,同樣也代表一種精神。
簡行希望在自己的世界裏,打破由塞繆爾·李建造的堡壘,再建造一座屬於自己的精神宮殿。
簡行推開了咖啡廳的玻璃門,見門外站著蘭珩,先是怔愣了片刻,旋即自然地走上前。
“怎麼不進來?外頭這麼熱,裏頭還有空調。”簡行伸手摸了摸蘭珩的脖子,手底下的溫度幾乎能將他燙傷。
蘭珩任由他摸:“聊完了?”
“嗯,聊完了。”感受著指腹下的喉結傳來的振動,簡行收回手,“回去吧。”
下一場大獎賽在荷蘭,這條讚德沃特賽道表麵很窄,車手極難在此地進行超車。
在這裏超車的難度,甚至可以與摩納哥相比。
由於賽道過窄,車手很難在這裏實現超車,這也讓排位賽成為至關重要的一環。
簡行有些倒黴,排位賽出現失誤,外加賽車的輪胎調校有問題,排位賽成績簡直可憐。
他連第二輪資格賽都沒進。
排位賽分為三輪資格賽,在Q1、Q2(第一輪資格賽、第二輪資格賽)中分別淘汰兩位車手,剩下十位車手進入Q3,對前十發車位進行爭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