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聳的小眼睛,他瞅著許砳砳,笑起來沒有上門牙,說:“小同誌,你差不多就可以過來了謔。”
許砳砳呼吸一窒,至今還會被駱主任醜陋的外貌嚇到。
他艱難地點點頭。
等到駱主任離開,許砳砳關上門,背靠著鐵門,大口喘氣。
銅版紙具有一定硬度,攥在手裏,紙片的邊沿刮得手掌心生疼,「我知道你是人類哦」八個印刷字體刺得眼睛更疼,字體旁邊的簡筆小人畫穿著小裙子,咧著嘴巴笑,露出一口尖牙利齒。
這張卡紙,明顯是有妖怪在警告他。
可是是誰?
他的腦海裏一下子就跳出好幾個可疑的嫌疑犯,是戴著微笑假麵的慈善家蝙蝠精,還是表麵上撚著佛珠撞鍾禮佛卻有一雙狠厲的捕食者眼睛的獒犬精,還有至今沒見過麵的三號房鄰居和七號房鄰居……
許砳砳頭腦發熱,嘴唇發幹,白開水在他手中的水杯裏一個勁地晃蕩,卻遲遲沒能湊到嘴邊。
他抿住了蒼白的嘴唇,喉結滾動。
許砳砳努力冷靜下來,盡管他對於是誰留下這張紙條毫無頭緒,但是起碼他能明確一點——在這宣揚團結友愛,鄰裏互助的終南洞裏,善良是維係鄰裏平衡的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指標,留紙條的那個妖怪不會也不敢對他下手。
就好比蝙蝠精疑似知道牛嫂的孩子死於醫術不精的鹿幾小神醫之手,他在口頭挖苦鹿幾醫生,卻不敢聲張,因為打破善良的平衡之後,就會造成雪崩式的恐慌。
而且他剛穿越到終南洞的時候,駱主任曾說過,終南洞有妖口指標,剩下十二戶妖口太吉利,要麼招新住戶,要麼內鬥弄死一家,所以現在除非有新妖怪住戶入住終南洞,否則為了終南洞不必麵臨被上級勒令強拆的下場,他們還需要許砳砳。
那個妖怪不敢動他,所以隻留下恐嚇信,而非當麵指認許砳砳是人類,又或是將他是人類的身份公之於眾。
恐嚇信是警告,是威脅,偏偏不是死神的請柬。
而絕大多數情況下的威脅隻是虛張聲勢的最後的殺手鐧。
許砳砳想通這一點,雙手捧著水杯,小口小口地喝下半杯水,他總算冷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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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砳砳噴好香水,隨身攜帶兩瓶口服液大小的九天河源頭水,在一個小時後前往駱主任的街道辦事處赴約。
門前的仙人掌花圃缺了一角,是因為駱主任昨天挖去給許砳砳的養雞場當刺籬笆。
許砳砳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屋裏聲音吵雜,很是熱鬧。他推開門,屋內陳設沒有太大變化,唯一的變化是發黴的牆麵上除了那張泛黃的大字報「建設特色村鎮文化,共創終南村新輝煌!」,又多了一條紅色的橫幅——
「生同洞!死同穴!我們是相親相愛的終南洞鄰居!——終南洞月中例會暨致富之路的心得交流分享大會。」
許砳砳:“……”
隻見十二座的圓桌邊圍滿了妖怪鄰居們,隻剩下七號房一個空位。
就連上次缺席了許砳砳的迎新見麵會的三號房鄰居和十一號房鄰居也都來了。
許砳砳匆匆掃視了一圈,試圖猜出是誰在他的門縫裏塞了恐嚇信。但鄰居們大都是在左右攀談,神情如常。
許砳砳抿了下嘴唇。
當前的情況無非就是演技大比拚,他要假裝他不怕,而對方現在會假裝無事發生。
許砳砳覺得自己被迫玩起了狼人殺遊戲,在一群妖怪裏找一匹狼。
是稍不留意就會被絕殺的現實版狼人殺。
三號房的鄰居是鬣狗精,是一個戴著醫用口罩的禿頭小夥,看起來年紀並不大,頭上的棕黃色毛發卻稀稀疏疏所剩無幾,甚至都遮不住他的頭皮。他頭上長著兩隻大耳朵,有一隻耳朵缺了半個角,傷疤猙獰。據說是幼年時期被鬣狗群裏德高望重的雌鬣狗生生咬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