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著學籍呢。”
林清執咽下嘴裏的泡麵:“江易,十七歲,兩年前初中畢業後進了中專學汽修,我打電話問過技校,半年前他在一次聚眾鬥毆中將人打成重傷,事後拒不道歉,因此被學校做留校察看處理,他也不怎麼去上課,按校規三個月後就要被勸退了。”
“爹媽呢?”
“父親不明,母親江灩柳十年前去世了,他目前名義上的監護人是於水生,就是那些混混嘴裏在城南開賭場的九爺。”
“於水生養大的?”賀豐寶顯然聽說過這位的名字,說道,“這小子聽起來就是個刺頭。”
刺頭?
林清執笑了笑,江易何止刺頭二字可以形容,要麼閉嘴不言,要麼一開口就讓他去和自己去世多年的母親對話。
“既然未成年,批評教育再寫份檢討書,放回去得了。”賀豐寶站在單麵玻璃後朝裏麵看,林清執走前給江易留了紙筆和水,可他沒動,就連頭都沒抬一下,閉著眼睛看上去快要睡著了。
賀豐寶嘖了聲:“等長開了,肯定又是一響當當的社會敗類。”
“那就別讓他長開。”林清執端起海鮮粥和泡麵,朝審訊室走去。
趙雲今正磨磨蹭蹭寫著保證書,一抬眼不樂意了:“哥,那是我買給你的!”
林清執進了屋,坐在江易對麵:“生活學習上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找警察,生活拮據不是你賭博的理由,你今晚在KK豪賭出千是自己有癮,還是你的監護人在背後示意?”
江易不說話,林清執把溫熱的粥給他推過去,自己留著泡麵吃:“你可以不說,就當我隨便問問,餓了嗎?”
“別費勁了。”江易說,“我不領情,保證書我也不會寫,拘留判刑隨便你。”
“保證書和拘留都是為了讓你認識到錯誤、避免再犯的手段,如果你覺得它的本質隻是懲罰,那寫再多都沒有意義。”林清執溫和地笑,“不寫就不寫,抱著抗拒的心態,也寫不出真誠的東西。”
江易挑了挑眉,略帶詫異看了他一眼。
已經過了夜裏十二點,林清執出現場忙到現在又餓又累,連泡麵湯都喝得幹幹淨淨,他抽了張紙巾擦嘴:“剛剛帶你來的警察叫賀豐寶,是我同一屆警校同一個宿舍畢業的哥們,他當年的畢業論文選題是關於未成年人犯罪心理及矯正研究,期間我幫他查了很多資料、看了很多心理學專著,他能順利通過答辯也有我一份力。”
“在他畢業論文中有這樣一段內容——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小孩一再犯錯並不是一定因為他性本惡,而是他亟需從成年人那裏得到認同和關注,一味的懲罰和責罵未必有用,過度壓迫說不定還會讓其產生逆反心理,而適當地給予其存在的價值則會讓他對這個社會產生一定的歸屬和責任感。”
江易:“……”
明明每個字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但連成一段話從林清執嘴裏說出來,他硬是一句都沒聽懂。
林清執:“你聽說過油燈街嗎?”
“這幾年西河市大大小小掃黃行動不少,也頗有成效,可油燈街一直讓人頭疼。別的地方是有組織的集體性賣.淫,油燈街是分散的家家戶戶,沒有營業執照,沒有中間人牽頭,一個屋子一張床,白天生活,晚上工作。進去一家不難,但其他人聽到動靜幾分鍾內就能散得幹幹淨淨,拿不到交易的現行,還容易被反咬是私闖民宅,我有不少同事在油燈街吃過虧,今年那片區的工作沒人願意接,最後落到了我頭上。我前期做過不少工作,拉橫幅、找居委會貼告示,但對於那塊頑疾作用不大。”
林清執問:“再問一遍,真的不願意寫保證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