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話。
——她知道江易,這人沒那麼多的善心,哪怕有,剛才那一下也已經用掉大半了,指望他來救,她不抱希望。
男人們身上酒氣濃鬱,見江易隻有一個人,壓根沒當回事,幾個醉漢抄起地上的磚頭朝他衝過去。燕子閉上眼不敢看,一陣激烈的廝打和慘叫聲過後,巷子複歸寂靜。她再睜眼,見那群男人已經抱頭鼠竄分頭四散,剩江易一個人站在原地,他額頭朝下淌著血,已經覆滿了半張臉。
她掙紮著朝他跑過去,少年卻轉身就走。
“江易!”
他停了腳步,語氣淡得和從前沒什麼分別,仿佛被開了瓢的人不是他一樣,絲毫感覺不到疼:“這麼晚就別出來拉客了。”
燕子眼睛通紅,捂著身上被撕破的裙子:“我是妓.女沒錯,但我又不找虐,這種敗類放在平時我也不會接。不管你信不信,今天我隻是回家晚了,剛好路過這裏碰見他們幾個。”
“不用跟我解釋。”江易脫了T恤,捂住流血的額頭,“油燈街不是你一個女人能待的,你早該走了。”
“我不回家!”燕子的眼淚忽的就控製不住了,“我弟弟的事還沒結果,林清執說他會幫我查清事情真相,在沒有為小旭討回公道之前,我死都不會走!”
少年冷漠地說:“隨你。”
女人忽然瘋了似的衝上來抱住他:“江易,你說得對,油燈街不是我一個女人能待的。”
“我這幾年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辱,警察把我當眼中釘,嫖客把我當玩物,嫖客的老婆把我當成沒有尊嚴的雞,那些強.奸犯更沒把我當個人,還有我根本都不知道是誰的人,他們要綁架我,還帶走了小旭,這個地方讓我惡心,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可我必須守在這,我要等林清執給我一個答案,哪怕他告訴我小旭已經死了,我也要知道是誰殺了他。”
“江易……”女人淚流滿麵,今夜受了摧殘,腿並不攏也站不直,身體緩緩滑下去,隻能勉強扯住江易的褲腿。
“你幫幫我。”她滿臉淚花,“我知道你能幫我在油燈街活下去,除了這裏我哪兒都去不了,除了這一行我也什麼都不會幹,隻要你能幫我,讓我做什麼都行……我知道你有女人,可她在外地念書,不能每時每刻在你身邊。”
燕子眼神淒哀:“我真的什麼都能做!”
女人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就差直接將那句我讓你免費幹說出口了,可江易還是一言不發。
他的冷漠讓燕子的心漸漸下沉,早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可偏偏就不死心。
江易不負她所望,抽開褲腿徑直從她身邊路過,什麼都沒說。
“江易!”她拚死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質問道,“既然不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今晚為什麼要救我?別告訴我你是個有同情心的人,我不信!”
當初他也曾這樣問過趙雲今,為什麼要從黑衣人手裏救下燕子,趙雲今的回答讓他覺得敷衍,但現在燕子又這樣問他,他卻明白了那天趙雲今的心情。不是同情心,也不是善心大發,是剛剛分開前和趙雲今的溫存讓他還處在一種溫柔的情緒裏。
現在的他不是油燈街的痞子江易,也不是賭場裏的混混江易,而是那個十八歲正當青春的少年江易。
十八歲的江易,是有心的。
他說:“心情好。”
☆、083
2019年。
烏宅。
於水生坐在紅木椅上, 臉色陰沉。
他手中握著煙鬥的長頸,卻一口未抽,鬥裏的煙葉都快要燒幹了, 依然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