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1 / 3)

強搶、傷你,是我的過錯,我不為自己開脫。但非我所願,我那時昏迷,但凡能清醒片刻,絕不許他們枉顧人命。待我醒後,一開始並不知是你,隻急令人去通知家人,想著要親自賠罪,後來知道是你……”

獨孤明夷忽然緊握住如願的手,察覺力度不對又鬆開,拇指指腹安撫似地在她略有回溫的手背上逡巡,“說來也是可笑,我先前隱瞞,時時恐懼你知道真相,故而隻敢和你隔簾相見。早知會有今日,倒不如……不,恐怕不行,”他垂下眼簾,自嘲般地笑了笑,笑容裏卻盡是苦澀,“我不敢,我沒有那樣的膽量。”

越是出自真心,看起來就越可憐,甚而有些落魄,如願一瞬心軟,又有不慎抽了他一掌的愧疚,抿抿嘴唇:“其實我也不知道抓我的到底是誰,當時我在懷遠坊,想回家,白氏車行裏的一個女侍說五娘在,但我本是騎馬去的,當然不能搭車,怕五娘多心,上馬車去和她解釋。馬車裏是空的,我被帕子捂了口鼻,再醒過來就在王府了。和白氏車行有關嗎?”

“大概是有人提前選中你,知道你與車行的關係,疏通關節,刻意為你我編了個套。所幸太醫令仁心……”獨孤明夷忽然住嘴,避開不談韓王,隻抬起眼簾注視如願,“但我絕不為自己開脫。傷你是因我而起,怨我、恨我都好,我不敢求你原諒。”

如願動了動嘴唇,沒說出什麼,隻拿犬齒尖咬過嘴角。半晌,她放開那個隱約咬得破皮的位置:“當時隔著簾子,我和你說的話,是真的。我拿這種事試探你,是我不對,但你為什麼……像是一點都不在乎?”

“我不敢。”獨孤明夷的回答居然還是這三個字。

雙手交握的時間足夠長,如願的體溫已經和他相近,他卻忽然不敢再抓她的手,發顫的指尖輕輕擦過她的指節,“我身無長物,既無文采又不擅武,空有北地獨孤的出身,枉顧父親的教導,實在是不堪重任。且我當時尚未解毒,不知何時身死,不敢阻攔。”

如願覺得獨孤明夷簡直是瘋了。他的名聲在長安城中確實不算太好,畢竟與皇帝同父同母卻未能禦極,偏又攥著攝政的權利,怎麼看都有些問題,但這不妨礙他和幼帝一同盤踞在帝國的頂端,背靠著北地獨孤的旗幟俯瞰天下。京中人談他色變,焉知是恐懼他的權勢,還是盤算著怎麼擠破頭擠進他的府裏?

然而年輕的攝政王在她麵前絲毫不提及所擁有的權勢,何止是謙恭有度,簡直是低三下四,生生挨了她一個巴掌,卻連祈求她的原諒都不敢。

如願聽得一愣一愣,獨孤明夷回憶著當時驟然而起的複雜心思,語氣越發苦澀,扶穩如願的手,緩緩帶著挪過臉側,低頭在她掌心裏輕輕蹭著。他的嘴唇貼在她掌心,說話就像是一次又一次的輕吻:“倒是忘了,還要謝你救我,我如今真是因你而活。”

“那,”如願表情鬆動,整個人跟著軟下來,“你還是……再親親我。”

獨孤明夷驀地抬眼,一瞬間瞳中華彩萬千,他鬆開如願的手,手足無措地僵了片刻,才壓抑著幾乎要湧出來的狂喜,捉了好幾下才攬過她的肩。越靠近,他麵上越紅,睫毛眨得也更快,將要和她嘴唇貼合時幹脆緊緊閉上眼睛。

女孩的嘴唇和他一貼而過,電光火石之間如願猛地躥起來,狠狠一口咬在獨孤明夷頸側,順道一把推開他。

懷裏一空,獨孤明夷睜開眼睛,如願已經跑出了月亮門,回身怒喝:“情話少說,我才不信呢!你我恩怨了結,殿下還是留著騙別的小娘子吧!”

說完,她怒瞪獨孤明夷一眼,紅著整張臉,扭頭匆匆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