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車禍
省城的高級中學，相比市裏，等級就更分明些。
像莫小白工作的學校，雖然近幾年升學質量也不錯，但相比其他的老牌國重，還是有很大的距離。為此，每年到招生的時節，就是學校最忙的時候。老師們，不管你是不是即將擔任高一的課，一律要到其他初中學校去做宣傳，以爭取這些學校的優秀學生到學校來讀書。因為隻有這樣，才能確保三年後學校的升學率，也才能吸引更多優秀的學生到你的學校裏來讀書。
莫小白和另一位老師劉佳被分配到城郊的一所初中去宣傳。
“我要讓你當我的‘聖誕新娘’……你就是我命中的天使……”一路上，莫小白坐在“的士”上，同行的老師一直在說話，可是，她一句也聽不進去。她的腦海裏，趙子恒的話像波濤一樣在翻滾。
“我要讓你當我的‘聖誕新娘’……”莫小白正想著，突然，車停住了。
“前麵好像發生了車禍，堵車了……”司機回頭對莫小白他們交待了一句，就兀自下車看熱鬧去了。
“我們也下去吧！”在車上等了將近半小時，劉佳對莫小白說。說著，她也下車了。
莫小白本不想去，可是，她的腿還是機械地跟著同事下了車。走到出事的地方，莫小白看見，一個年輕的男人，被人從車裏給拖了出來。他，胳膊在滴血，膝蓋也在滴血。可是，他居然在笑。他的笑容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澀。一看，就可以判定事故的原因，一定是酒後駕駛。還好，這車是自己撞在了路旁的電杆上。之所以堵車，是因為倒下的電杆把路給堵了。而尤為幸運的是，這車居然沒給砸著。
莫小白不由地打量了一下這個表情古怪的男人。這一看，莫小白發現竟然遇著熟人了。這人原來竟是歐陽雪鬆。那一次，莫小白到一個兒童福利院做義工，在那兒，她剛巧遇到過這個叫歐陽雪鬆的男人。當時，他正帶著他的手下一道給兒童福利院送玩具。因為覺得現在有錢還挺有善心的年輕男人不多。歐陽雪鬆，那時候也就二十四五吧！所以，她多看了他幾眼。而他，也似乎格外關注她。後來，他們還一起在外麵吃了一頓午飯。當然，當時主要是出於禮節。一起吃飯的，還有福利院的領導。
“出了什麼事了嗎？歐陽雪鬆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這城郊來，而且還醉了酒，還在出事後有這樣古怪的神情……”也許是出於善良的天性，莫小白竟然陡地關心起眼前這位不期而遇的歐陽雪鬆來。
工作還算順利。
雖然在路上堵了車，但是等莫小白和劉佳趕到那所城郊初中時，他們還沒有放學。因此，他們抓緊機會與校長洽談後，校長答應讓他們自己去找班主任和一些優秀的個體學生談談話。但前提是，他們隻能宣傳，不能讓學生簽定什麼合同。具體的事宜，還要等學生的家長來定奪。畢竟，對於當下這種人才競爭異常激烈的社會，每個家長在對待子女的問題上都是慎之又慎的。
從學校出來，莫小白和劉佳分了手。因為劉佳有一些事情要辦，要在此多做一些停留，於是莫小白先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莫小白竟然突地想起剛才的那個歐陽雪鬆來。記得那一次，歐陽雪鬆一再地給她開玩笑，說她長得很像自己的前女友。還說他父母都在國外，自己一個人在國內打拚很不容易。得知她已經有了男友，又說要認她做妹妹。當然，莫小白並沒有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她知道現在的男人，尤其是像歐陽雪鬆這樣在生意場上混的男人，說話很少有正經的。隻不過看在福利院院長的麵子上，她也沒有跟他計較。
後來，歐陽雪鬆確乎給她打過幾次電話，說是請她出去吃飯。可是，她都拒絕了。她的心裏，隻有趙子恒一個男人。她不想讓自己陷入被動，更不想讓趙子恒因此而受傷害。再後來，他們也就沒怎麼聯係。隻不過逢年過節時，歐陽雪鬆會給她發來問候語。照禮節，她也回過幾次。
現在，要不要去看看他……
莫小白的心，一下子變得有些糾結起來。打心裏，她其實更希望自己就像歐陽雪鬆一樣，駕著車，一頭撞在電杆上。再以後，便是一了百了。
可是，歐陽雪鬆也隻不過就受了一點傷。而自己，心裏再怎麼痛，卻還不得不強撐著扮演著生活給自己賦予的角色。教師，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可是，誰能幫著塑一下趙子恒的靈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