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信地看著芭芭糖,耳邊繼續她的聲音:“他媽媽那樣的美人,從小到大周邊追求者無數,他的生父,好像也是個才子,模樣標誌,人是癡情到骨子裏去。”說到這兒,芭芭糖想到什麼,瞥了一眼周靈也:“我估計他的那份癡,也是遺傳他爸。否則哪裏會惦記一個人那麼多年?”

見周靈也沒應,芭芭糖接著說:“她媽媽曾以為,世界上不會有男人比他更愛自己。哈,陷入愛情的女人都一樣傻——沒想到別人愛的隻是她的皮囊。十多年來將她寵上了天,可當知道她的臉再也沒法恢複以後,這男的崩潰了。他嫌棄她猙獰的手臂、疤痕遍布的後背、嫌棄她臉上傷口破裂時留下的膿水…她曾是他的仙女,可不過是一場意外,換了張皮囊,她在他眼裏就成了魔鬼。他對她越發冷淡,就連家裏白天也緊緊拉著窗簾,夜晚也隻開最微弱的燈光,那個男人甚至對她說:隻要不看到你的臉,光聽聽你的聲音,幻想你還是之前那樣子,我也許能好受一些——簡直,殺人誅心。”

“當然,他沒堅持多久,還是提了離婚,淨身出戶,遠走他鄉。留下一個燒傷的妻子,和還在上小學的兒子。他媽媽脾氣溫和,骨子裏卻堅韌,男人一走,她反而堅強起來,沒有怨天尤人,而是打起精神穿衣打扮用心教育兒子,結果,大概也是美人光環太盛——又有男人撲上來了。這個男人,就是他現在的父親。何文敘反而管他叫爸爸。”

“他爸爸是她媽媽的大學同學,苦戀她多年,也一直單身,得知他媽媽恢複單身之後,大老遠從另一個省裏跑來找她。媽媽那時候心灰意冷,以為天下烏鴉一般黑,見了麵那個男人就會知趣折返。那時候是夏天,她在家裏等他,做了一桌子的菜,素麵朝天特地隻穿了吊帶連衣裙——毫不掩飾臉上、身上、後背上的疤痕。”

周靈也點點頭,想著阿姨好果決的脾氣。

“結果啊。他爸爸卻不在乎,如果他的情緒曾有那麼一瞬間的決堤,那也是因為見到了她的傷口而流露出的心疼。他神色自若與她吃完了一餐飯,第二天照舊來他家找她,給她做飯、邀請她散步。一周後,他告訴她,他將另一個省的工作辭了,想要從此在這裏陪她。他對她說,他不介意她的容貌——在他看來,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美麗,她的溫婉、善良、聰明、堅強…對他的吸引力遠遠超過了容貌,他愛她,美貌從來不是最主要的,他愛的隻是她本人。大難之後,餘下的人生裏,他隻希望她開心。”

……

“這個結尾,像不像一個童話故事?” 芭芭糖看著周靈也,見她久久不說話。

周靈也點點頭:“她這樣的女人,值得一個童話。”

芭芭糖笑了笑,這才將話題拉到了何文敘身上:“所以這或許對他產生了影響?明明長了那麼一張臉,卻從來不談戀愛,對那些喜歡他的漂亮姑娘們不屑一顧。因為他骨子裏厭煩這些——厭煩那些因為他的外表而趨之若鶩的所有人,他知道,如果他不長那樣,那些女生們未必會高看他一眼。”

“而他自己呢,似乎也從來不通過一個人的外表去判斷好壞。我高中的時候因為胖而瘋了一般減肥,為了讓喜歡的男生多看我一眼,結果暴飲暴食,得了躁鬱症。那時候我給他留言,卻沒想到他真的回複我。他讓我不要盲目執著於減肥,不知道為什麼,那天他忽然和我說了很多自己的事情。然後他告訴我:不必要因為外表而自卑,你要相信,你的勇氣、聰明與堅強……這一切內在品質所綻放出來的光芒,遠遠超過了你的皮膚、五官與高矮胖瘦。你要相信它們的力量,就像我媽媽吸引了我爸爸,也像她曾經吸引了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