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了一鬆,軟鞭落在阿四手裏。

折蘭抬眸去看江逸白,在那雙霧蒙蒙的眼睛裏,折蘭看到了一絲藏匿於其中的笑意。

“……”

自古以來,禍國殃民妖姬都有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

·

宣華殿,丫頭明然將藥化在水中,幫江逸白敷在臉上。

“你與她說什麼了,起了這樣大的爭執。”容煜坐在對麵的軟墊上,問了一句。

江逸白垂眸道:“回來的路上阿四都同你說了,怎麼還問。”

容煜道:“朕隻是覺得,沒什麼值得動手的地方。”

要動手,也不該是那小姑娘動手才是。

江逸白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語。

一旁跪坐著的阿四道:“回陛下,小殿下真的沒說什麼,是那使者知道小殿下質……質子的身份,所以說了幾句不好聽的。又見小殿下沒聽進耳中,才惱火動了手。這還是在咱們大燕呢,就這麼厲害,要是黎國……”

“黎國向來如此。”

容煜想起小時候去黎國的時候,宮裏頭的人便喜歡攀高踩低。莫說江逸白是西雲過來的質子,便是他們黎國的皇子,不得寵,也是要被人糟踐的。

容煜看著江逸白臉上的紅痕,心裏不大痛快,小孩兒在宣華殿養了這麼多年,他自己都沒舍得打過一次。

“還疼嗎?”容煜問了一句。

江逸白搖了搖頭,這天底下就沒有什麼他受不住的痛。

明然收起藥罐子,道:“被鞭子抽那麼一下哪有不疼的道理,小殿下`身子本來就弱,又挨了這麼一下,再重上幾分定要破了相的。”

越說越嚴重。

女兒家最在乎容顏,江逸白這一張臉是誰看了都忍不住駐足的。若當真破了相,宣華殿裏的丫頭們能當即圍了露水閣討個公道。

容煜聞言,沒有言語,隻是淺淺笑了笑。

“陛下還笑。”明然蹙了眉,還在心疼小殿下俊俏的臉。

江逸白道:“男兒誌在四方,原是不必在乎容貌。”

這是容煜曾經說過的話,可一個豐神俊朗的人,說出這樣的話是最沒意思的。

一屋子人,收拾了好些時候。

待丫頭們都出去,容煜才問道:“你生氣了沒?”

“生什麼氣……”江逸白看著他。

容煜道:“質子之類的話,你不要在意就是了。”

“不在意……”

這樣的話,小時候聽多了,質子,男寵,玩意兒……比這些難聽的多了去了。

江逸白垂了垂眸子,少頃又將目光落在容煜身上,“我知道自己不是,就夠了。”

容煜待他的情分他知道。

“知道什麼。”容煜覺得他不知道,小孩兒脾氣好,軟柿子一般,誰說什麼都不會動怒。

“不是男寵,不是您養的玩意兒。”江逸白道了一句。

容煜笑道:“你都沒見過這些個東西,你知道男寵是什麼嗎?”

宮裏頭人少,莫說是男寵,便是妃嬪也沒有一個。

江逸白想了片刻,驀地俯了身子,伸手拉住了容煜腰間的錦帶。

修長的手指落在織金的暗紋上,一寸寸向下,“知道,就像這樣……”

眸中寶光流轉,就這風情,擱誰都上不了朝。

容煜看著他,心下滯了一滯,然後退後了幾分。

“怎麼了?”江逸白問他。

“腿麻了……”

江逸白沒再說話,潭水似的眸子斂著幾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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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閣這麼一鬧,內府便頭疼起來。

姑奶奶不好伺候,壓根兒不像個使臣,便是在大燕也沒有這麼橫的角色。

蠱蟲一事,除了張翎與宣華殿的人,其餘一概沒有透露。每日喝藥也都是在給太後請安以後,才宣張翎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