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紹恒淡然:“分數不能決定一切。”
“是,但至少,它現在能決定他們能上什麼學校。”
“上什麼學校很重要嗎?”
“對部分人來說不重要,對大部分人來說,很重要。”
傅紹恒半天沒說話。
“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想法很現實?”░░
“現實沒錯,你是在對學生負責任。”傅紹恒說,“我隻是在想我自己,我從小成績不好,但從來沒有過低人一等的感覺,我爺爺很早就告訴我,不讀書還有另外的出路,我也的確找到了,所以現在過得並不比別人差。”他頓了頓,低頭看她,“我連大學都沒畢業,但我公司總部的員工全是高材生,你說,我是該感謝當年老師對我的放棄,還是該反駁你剛才的那套不徹底的唯分數論?”
丁念想了想,重新把那兩張CD放好:“所以你知道你有多幸運嗎?有多少和你同樣年紀的孩子,他們也讀不好書,也考不上大學,但他們家裏沒有錢,隻能靠自己打拚,結果拚得滿頭大汗也沒有過上更好的生活。”
傅紹恒並不否認:“是,人的差距是從出生就存在的,我擁有的身份、地位、財富,大部分來源於我的家庭。”可是——“我沒有沾沾自喜,我也沒有躺在金山銀山上胡吃海喝,我的工作強度甚至比別人更大。”
“我知道。”丁念歎口氣,他還是有這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可是,她也知道他的確很辛苦。
如果她沒有進入他的生活,可能會覺得有錢人的世界很輕鬆,做什麼事都輕而易舉,可是當她和他接觸多了,才發現再有錢的人也不能擁有絕對的自由,“我沒有說你不勞而獲,我隻是覺得,對於和我一樣的普通人來說,隻有參加一場場的考試,才能獲取競爭優勢。你就當我在為自己的職業價值做辯護好了。”
“那你告訴我,誰是普通人,誰是不普通人?”他不喜歡她總是要把他和她割裂開,“人能做成多少事情,一看天賦,二看努力。我能得到多少,是我利用既有條件去爭取的,你不能因為我得到的多,而認為我有義務去幫那些既沒有天賦又不肯努力的人。”
“我知道。”她比誰都知道權利和義務的關係,所以才會有那些斤斤計較,但她眼下並不想在這個狹窄的房間裏跟他繼續討論,“好了,我們先不說了,行嗎?”
“你在意嗎?”他忽然問。
“在意什麼?”
“你會在意我的學曆不高嗎?”
“怎麼會,我也才本科。”
“我連本科都不是。”他神色認真,“你會覺得我們的溝通有問題嗎?”
“當然不會。”她搖頭。
傅紹恒心裏一鬆,臉上卻不露分毫。他看著那兩張CD,轉移話題:“你喜歡他?”
“他的歌很好聽。”
“他叫什麼?”
“Bruce Liang”
“喜歡為什麼不多買點?”
“他隻有兩張專輯。”她指著那張黑白的,“這是他的首專,我花了兩千多才從別人手裏買到的。”
“首專?”
“就是首張專輯。”丁念笑,“你是不是從來不聽歌的?”
“我隻聽司歌。”
“司歌是什麼?”
“就是公司的歌,出了司歌,還有廠歌,你要不要聽?”
丁念笑的厲害:“我才不要。”
傅紹恒也笑:“收拾好了嗎?好了我們去吃飯。”
“嗯,走吧。”她拿了那兩本黑皮筆記本。
“就這?盒子裏的‘紀念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