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自己不尊重他,那他就在底線之上盡量給謝彬決定權?這樣彼此感受能不能好一點?

謝彬在沙發上蛄蛹著翻了個身,臉朝沙發靠背繼續蜷縮窩著,“不行。”

看得出來葉澤愷在很認真的挽回關係,但這並不能減輕謝彬對與世隔絕產生的焦慮。

他和葉澤愷商量,讓他每天在院子裏呆一會兒,葉澤愷說好,我陪你,這邊空氣質量好,晚上天氣好的時候能看見銀河。

然後他果然看見了星空,說銀河太誇張,但星鬥散落能輕易辯認出幾個常見星座的深邃夜慕在帝都周邊確實非常難得。

可惜在他住進來的兩星期裏基本也隻能看見夜空。

葉澤愷無論在帝都公司裏還是在保寧廠裏,下班後都回謝彬現居這棟別墅,但能在七點鍾之前進門的情況寥寥無幾。

他對謝彬說:“周末我帶你出去兜風。”然後謝彬渾渾噩噩等了幾天,終於到周末葉澤愷帶他出門時心裏居然有點小激動?

然而葉澤愷說的兜風差不多真的就是兜風而已,大部分時間在車上。車開了將近兩小時,葉澤愷在一處沒人的郊野山路觀景台上停下,然後拉開車門給他介紹,這地方叫白銀坨,你可能沒聽說過,秋天的紅葉比香山還壯觀漂亮。

視線所及到處蒼山翠樹……哪哪兒都是綠的。謝彬心想:“就當放風吧。”下車抻個懶腰踱步到護攔跟前放目遠眺,山風清涼,吹在身上比空調製造出來的冷氣舒服。

他忽然又想跟葉澤愷“談談”,既然可以放風,可不可以讓他給家裏人打個電話?哪怕葉澤愷在旁邊聽著都行。

這時葉澤愷卻忽然上前一步摟住他肩膀,微笑建議:“我帶你再往上開一段,上邊風景更漂亮。”他話說的語氣還算溫柔,動作力道卻非常強橫,胳膊推著謝彬腰背,轉個身直接把人塞回車裏去。

謝彬來不及說話,上車後才從後視鏡裏一看見有輛車剛剛停在他們後側車位,車上下來一家四口也到風景台前瞭望山景。

延途能停車的瞰景處總有零星遊人,所以葉澤愷這次起動汽車後又開出去很遠,從南坡開到北坡都沒找到下一個適合謝彬的落腳處。

謝彬此時此刻心情像被狗咬了一口,又疼又蒼涼,這是狂犬病前兆吧?——真是叫人又想死又想瘋。

他把副駕座椅放低,開口冷漠:“我累了,回去吧。”說完合起雙眼不再理人。

車開回別墅的時候謝彬睡得正香,葉澤愷把車門拉開,把他叫醒,笑吟吟詢問:“大美人,要不要我抱你進去?”

謝彬目光呆滯,臉上更沒什麼表情,忽然訥訥開口:“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夢見什麼了?”葉澤愷仍然笑眯眯望住他,仿佛很期待他的故事。

謝彬解開安全帶邁步下車,抬頭仰望別墅全貌,“我夢見一覺醒來自己已經是個雞皮鶴發的老叟,出門一看,這裏居然是一座墳墓,院門前還立著塊墓碑。”他說著抬手指了下院門。

“怎麼會呢?嗬嗬,夢都是反的啦。”葉澤愷強做笑臉,追在謝彬身後進門,謝彬腰背輕微佝僂著,從後麵看好像隻是疲憊,也仿佛真的瞬間老了幾十歲。他說:“你忙你的,我再睡一會兒。”

葉澤愷周一要回廠裏參加董事會,剛才倆人在外麵的時候他爸就來電話叫他準備幾份材料,謝彬讓他忙自己的,說的就是這件事情。

他等謝彬上樓,自己出門到車裏去打電話;說不把電話帶進別墅之後,就真的再沒把電話、電腦這些有可能與外界產生通訊的設備帶進來過。

謝彬從樓上窗戶往下看一眼,自己翻身尚床合眼假寐;這個地方......他真的一分鍾都呆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