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元嬰期了,可以出師下山了,多替自己打算規劃一下,尋個好去處,總不能一輩子待在破山峰上。
他還有些別的想法,似乎下意識想說,自己早晚會離開一類的。但仔細一想,他又不知道這念頭從何而來。
總之,這所有的話,不知為何,他都沒能說出口。他隻是在這昏昏睡意之下,低低笑了一聲,然後便懶洋洋地仰了仰頭,方便陸識途動作。
他閉著眼睛,腦中似是突然閃過了什麼無比真實的片段,好像是他這小徒弟昏了頭,親吻了他,還想解他的衣帶,纏纏綿綿地喊他師尊。
容予怔了怔,不由又笑了一下,心說這也太荒誕了,得虧是在做夢,果然是在做夢。做個夢都能做的這麼離譜,他也是夠可以的。瞧瞧陸識途,天底下沒有比他更貼心更孝順的徒弟了。
陸識途不緊不慢地為容予按著後腦,見容予在笑,似乎也高興起來,含著笑意輕聲問道:“師尊在笑什麼?”
容予甚至懶得開口轉述一遍他離譜的夢境,隨便搖了搖手指,便又睡了過去。
自從他來了這個世界,他還從沒有過這樣平和寧靜的日子。似乎一切都放下了,再不用去考慮為陸識途恢複靈根的事,也不用去想江自流和掌門又在盤算什麼。他好像已經完成了該做的所有事,剩下的也不必再掛心。
接下來的日子裏,留在這小小的破山峰上,和他撿回來的小徒弟一起這樣生活下去,也沒什麼不好的。
第56章
容予捧著茶盞,窩在院子裏的新做的搖椅上,慢慢用蓋子撇了撇沫,啜飲一口,慢騰騰地在椅子上晃著,看著太陽漸漸西斜。
陸識途做完了今日的功課,便開始在院子裏忙忙碌碌,一會給容予添一盤小點心,一會去廚房看看煨著的湯火候如何,一會接過小道童的手整理容予的東西,一會去容予的臥房做做衛生。好容易安定下來了,便來問容予:“師尊今天晚膳想吃點什麼?”
他邊問著,邊伸手掖了掖容予蓋在身上的毯子,保證沒有一絲寒風能透進去。容予略微有點不大樂意地皺了皺鼻子,心說他又不是坐月子,他這個徒弟真是越來越有容百川那個老媽子的樣子了。
他嫌棄過後,便開始認認真真考慮晚上吃什麼。他最近已經完全過上了退休養老生活,天天抱著搪瓷缸子曬太陽,就差旁邊擺個收音機了,每天唯一需要發愁的事情就是今天吃什麼。
容予想了想,問道:“上次你從山下帶回來的那隻靈獸,還有嗎?它肉質不錯,片些下來可以吃個暖鍋,正好,你先前用它燉的骨湯可以拿來做底。”
陸識途半蹲在容予身側,眼睛亮亮地看著他,眼中是一片溫暖的笑意。他認真聽著,應道:“好。師尊喜歡我上次做的輔料嗎?前些天我釀了些新的醬,師尊願意試一試嗎?”
容予看他乖巧,忍不住順手摸了摸他的頭,眼尾微彎,道:“嗯。你做主就好。”
剛一入夜,飯堂中央便支起了九宮格暖鍋。這鍋子是容百川之前送的,他來破山峰和容予師徒二人一起吃了一次暖鍋,十分喜歡,還把容予隨口提的一些九宮格之類的東西都記在了心裏。不久之後他便送來了這鍋子,不僅可以放不同的底料,還能隨心調節火候,十分方便。
桌上已經擺滿了各色食材,切得整整齊齊,各自碼在碟子裏,花花綠綠,十分好看。
容予打眼一看便知道又是陸識途的手藝,而且各人愛吃的食材都早早擺在了各人的位置旁邊,是陸識途獨有的細心。
陸識途先給容予盛了一碗乳白的骨湯,撒上細細的類似蔥花的靈草,溫聲道:“師尊先喝一些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