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果穿著一襲齊胸白色襦裙,小臉蒼白,頭上的雙丫髻也不如以前精致,鬆鬆垮垮地,像是隨時會散開,發型即便如此不堪,卻插了幾朵白色的珠花。
周身上下的白色,完全不是春果平日喜歡的穿衣風格,周萋畫腦中莫名想起了昨天見的那個孫六娘。
愛屋及烏?可這“屋”已經死了啊!周萋畫不解地皺了皺眉頭。
見周萋畫注意到自己,她盈盈福了個禮,“娘子,奴婢替你梳化吧!”
等她抬起頭時,周萋畫發覺她的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想來昨晚定是在哭泣中入眠的。
周萋畫本意要拒絕,但又擔心拒絕的話,春果這顆玻璃心指不定會想哪去。
於是便淺聲答應了,“好,梳化吧!”
而事實證明,任何退讓與不舍,受委屈的都是自己,春果的不在狀態,最直接受害者便是周萋畫自己。
如此精神恍惚的春果,根本掌握不好力度,梳頭時,不是分錯股,就是插錯珠花,拉扯著周萋畫的發絲,左擰右扯就是做不出周萋畫喜歡的垂鬟分肖髻。
正巧著麗娘吆喝春果出去幫忙,周萋畫便順勢將她支應了出去,春果一出去,周萋畫如釋重負,伸手想自己梳頭。
可古人的發髻漂亮是漂亮,就是太麻煩,這嚴重打擊了周萋畫凡事都想自己動手的決心,一刻鍾過去了,周萋畫連分股都沒利索,無奈,她隻得散開頭發,先去換了衣衫,而後等待著麗娘忙完,來幫自己梳頭。
待周萋畫梳洗完,吃完飯後,日頭已經出來,周萋畫盤算著去洛城要花費的時間,決定立刻啟程。
麗娘起身給周萋畫戴好冪籬,而後叮囑精神不佳的春果,“春果,這次回侯府,凡事精靈著點,不能出現半點差池!”
春果兩眼無神,垂首盯著自己腳尖,根本沒聽到麗娘的叮囑。
麗娘見狀,便抬手要推一把春果,卻被周萋畫一把拉住,“麗娘放心,兒會照顧好自己的!”她鬆開麗娘的手,放下冪籬上的皂紗,“春果,咱們走吧!”
麗娘的叮囑春果沒聽到,但周萋畫的聲音春果卻入了耳,就見她晃晃蕩蕩的,隨周萋畫出了莊門。
麗娘站在門口,看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身影,雙手合攏,做祈禱狀,“乞求老天保佑娘子不要再遭刁難!”
周萋畫跟春果不停步,一個多時辰便到了洛城城門口,時間已過巳時,城門已開,絡繹不絕地商人與小販來往穿梭於此,看守城門的官兵,拿著武器矗立門口,一個個威風凜凜。
偶有馬車經過,卷起些許塵土,反倒襯著這些官兵更加莊嚴。
春果如失魂般跟隨在周萋畫身後,在進城門時,周萋畫故意放緩了步子,與春果並排站立,“春果,今日無論發生什麼事,你且不可魯莽!聽見了嗎?”
春果聽到周萋畫的聲音,木訥地抬起頭,她的雙眼無神,嘴唇泛白,即便如此,還是用力點了點頭,“奴婢記得,奴婢定然不會讓娘子為難!”
周萋畫微微點頭,耳後目光遠眺,前方不遠處,就是相融合的分號——也就是那日張義站櫃,自己典當金簪的店鋪。
周萋畫靜思一下,伸手握住了春果的手,這麼熱的天,春果的手卻如冰一樣寒冷,春果感覺到周萋畫要來拉自己的手,下意識地往後抽了一下。
“沒事,咱們一起走過去!”周萋畫順著春果抽回的方向,再次拉住了春果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