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萋畫這番話把秦簡噎得是幹張嘴發不出聲,他那被麵具遮擋的俊朗麵容現出幾分扭曲。
他抱著匣子轉了個圈,白袍闊袖一飛,最後定在了書案前,“好一個不軌,我若有歹念,還容你周萋畫回侯府再做!”
“你!”秦簡的話堪稱以退為進,竟立刻讓周萋畫啞口無言,她盤坐在床榻上,隔著蚊帳,怒視著秦簡,搖曳的燭光將他的麵容照得時而明朗,時而朦朧,“我已順利回府,你今日前來,不就是為了取回匣子嗎?現在匣子就在你手上,若是檢查無誤,就請離開吧!”
隔著蚊帳,秦簡也看不清周萋畫臉上的表情,聽她這語氣,寡淡地也沒有半點情緒,不禁悵然所失,他手用力握緊了一下匣子,靜思片刻,依著周萋畫說的,打開匣子,垂眸開始檢查,“多謝,周四娘用心報告,秦某在這拜謝了!”
他將匣子夾在腋下,空出雙手給周萋畫抱拳致敬。
“竟然,匣子沒問題,你我兩人也算不相欠了,那麼秦義士,就請便吧,我要休息了!”周萋畫一抬手,指著窗戶的方向,語氣平平。
雖然聽不出周萋畫的情緒,但看她手指的方向,秦簡也能猜出她此時心情應該極其糟糕。
秦簡左手托住匣子,右手放於身後,扭頭看看周萋畫手指的窗戶,嫣然一笑,卻沒有按照周萋畫的指示行動,而是直接坐到了方凳上,並很自然的把匣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你又想做什麼?”一看秦簡如此這般,周萋畫就知道這家夥肯定又玩什麼花樣,語氣不在平淡,終於有了情緒。
聽周萋畫的音調驟高,秦簡心裏終於放下了石頭,卻繼續語氣生硬的說道:“也沒什麼,隻是覺得,四娘子還有東西沒有歸還,靜候而已!”
一聽這話,周萋畫惱了,她伸手挑開蚊帳,對著秦簡怒言道:“你秦簡不願欠人情,我周萋畫也不喜歡,恕我愚鈍,著實不知兒還欠秦義士什麼!”
“某可沒說,你欠了東西,隻是希望四娘子把手裏的東西歸還而已!”宮燈就立於秦簡身旁,那燭光投放在他那如熾的麵具上,燦爛的如同鑽石耀出的光芒。
周萋畫的眼睛被這光芒刺傷,她把頭往一旁一側,不與秦簡對視,眼神流轉中,忽而看到了夏被下麵的那塊玉佩,又是一陣被針刺過的寒冷,她毫不猶豫地拿起玉佩,將玉佩麵正對著秦簡,“你是說的這個吧!”
秦簡眼睛眯長,正等待著周萋畫會做出怎樣的動作,見到周萋畫拿出玉佩時,一驚,當下立刻摸向自己玉帶下,警覺自己的玉佩還在時,詫異地看向周萋畫,卻也不過一秒鍾,立刻做恍然大悟狀,“是冬雪那丫頭給你的?”
周萋畫一聽這話,頓時心塞,果然是認識冬雪的!
“若是你要取回這玉佩,很抱歉,恕我不能歸還,這玉佩乃是冬雪的拜師禮,作為師父,自然要好生保管好徒弟的拜師禮!”周萋畫斜眼看向秦簡,“我想,你應該比我了解冬雪,若是我把這東西弄丟,或者還給了你,那丫頭會有怎樣的反應,不用我多說吧!”
秦簡根本不知道冬雪把這“鴛鴦戲水”玉佩給周萋畫的事,自然也就沒有要拿走玉佩的意思,他讓周萋畫歸還的,不過是剛剛握在掌心,因周萋畫扔出匣子而遺落在周萋畫床榻上的小物件。
雖然說那小物是秦簡特意給周萋畫挑選,本來就是要送給她的,但就這樣落下,著實讓秦簡不甘心,這才有了歸還一說。
但那周萋畫卻根本沒察覺到那小物件,她還以為秦簡說的是冬雪拜師送的玉佩。
見周萋畫這般誤會,秦簡是又驚又喜,又覺得好笑,他嘴角上揚,眼眸泛出幽深的光芒。
見秦簡微笑,周萋畫的怒氣再添一分,“這玉佩現在在我手上,自然不會輕易離開!”說著,她手伸到枕下,掏出一紅繩,迅速搓成一股編織成掛繩,將這玉佩掛在了自己脖子上,而後伸手,將玉佩送進了自己衣服裏,隔著薄薄的內衣,絲絲的冰涼透進皮膚,刹那間周萋畫的心情竟然平複了。
看著周萋畫這如孩童般任性的舉動,秦簡直接笑出了聲來,“你最好是一輩子戴著這玉佩,也不枉費冬雪那丫頭的拜師情!”
秦簡的笑聲難得的爽朗沒有瑕疵,周萋畫抿一下嘴惡狠狠地說得:“不要你叮囑,兒自然會對得起冬雪的信任!”周萋畫眼睛眯長,看著秦簡,繼續說道:“我不管你跟冬雪是什麼關係,現如今冬雪是我的徒兒,我的輩分自然高於你,還望你今後注意自己說話的言行……”
秦簡眉頭一蹙,冬雪這該死的丫頭,竟然給我也請了個長輩!
“奧……”秦簡忽然拖長聲音,用恍然大悟的語氣說道:“周都護之於秦某人,乃是秦某的長輩!我知道了,原來四娘子的意思是說,自今日後,你與周都護是同輩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