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裝你個大手表(1 / 2)

秋風徐徐,夜越深,越往人骨子裏鑽,在餘崖把自己送回房間離開後,周萋畫便立刻換上了黑色的胡服,她將兩張銀票跟兩枚戒指貼身放進胸口的袋子裏。

而後就靜靜地坐在方凳上,等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她的心中如波濤翻滾的海浪一般洶湧澎湃著,她回想著馬夫人、雪妮嘴裏說起的與那位“公子”有關的所有信息,慢慢拚湊起來,卻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打破這個架構。

卻又不到一秒鍾,又會忍不住再一次拚湊,於是自然又冒出秦簡的樣子。

秦簡是在努力尋找著銀票,若他就是那位“公子”的話,他勢必就是與秦王為敵的那方,而這一方自然就是當今的皇上,也隻有這樣,秦簡才能獲得包括周午煜跟董庸在內一眾人的尊敬。

當然他也有可能是與伊府一起的,但若是那樣的話,自己的父親不也就是……不,不可能,若是那樣,伊老太爺不會給父親難看的。

周萋畫心裏左一個念頭,右一個念頭,時間不知不覺地就到了二更。

巡夜人敲著梆子,喊著號子,從街前經過,那沙啞的聲音低沉地傳進周萋畫的耳朵,她猝然從凳子上彈起身來。

雪妮說的城門前涼亭,距離刺史府不過兩裏路,乘坐馬車半盞茶的時間,就是走路最多也不會超過兩刻鍾。

但是要想從刺史府裏除去,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因擔心出意外,自從伊刺史的屍體被搬進刺史府,周午煜就設計了一套嚴密的保衛方案,每天刺史府都被重兵把守,每天換崗的時間也不一樣。

今天看守周萋畫院門侍衛的換崗時間是亥時初(即二更),而刺史府院門的換崗時間是亥時中,她要在三更天準時到達城門前的涼亭,就必須順利在亥時中出了刺史府。

周萋畫推開窗子,月色朦朧,回廊上的唯一一盞燈不知什麼原因已經熄滅,周萋畫貓身從窗戶裏鑽出。

周萋畫住的這個院子原來是鍾姨娘的院子,左右分別住著周午煜與太子的居所,所以,她這個院子看守的並不嚴密,隻有把手左右院子的侍衛偶爾會來巡查一番。

因此周萋畫出院子並費什麼事。

她快步進行,依次在後院的門房,前院的回廊裏停留,待看守圍牆的侍衛換崗之時,拚盡全力搬來一塊石頭,踩在上麵爬出了院牆。

站在院牆外,周萋畫的心砰砰亂跳,回頭看那高高的院牆,顧不得思忖剛剛自己是怎麼爬出來的,就踉踉蹌蹌地朝城門奔去。

雖然已經入夜,但街上還是隨時都能看到騎著馬一隊隊的巡夜人,周萋畫怕被巡夜人看到,一路上極其小心,憑借著對海寧郡各個坊的記憶,她終於跌跌撞撞、躲躲藏藏地到達了城門前的涼亭下。

二十多級台階讓亭子看上去很是高聳,周萋畫微微抬頭,仰視著這下座雕梁畫柱的涼亭,亭子是由八根塗著紅漆的圓柱喝黃色的琉璃瓦頂組成,屋頂上刻著“雙龍戲珠”的圖案,亭子的每個角上都吊著一直白鶴,栩栩如生,隨時要飛走的。

她能感覺到涼亭裏似乎坐著人,秋風習習,趁著他均勻的呼吸,熟悉卻又陌生。

周萋畫用力握了握拳頭,最終還是抬腿,一步一步地邁上了台階,每一步,她都走的很慎重,每一步,她都會難以控製地停下來深呼吸一下。

終於,她還是看到了亭子裏的人。

那人身著一襲紫色的袍服,腰間束了一條黑色的玉帶,直挺的脊背背對著周萋畫,烏黑的頭發被紮起,棕黃色的發冠固定住,他沒有帶麵具,秋風吹過,垂下的頭發,隨風微微飄揚著。

他坐在涼亭正中央的石凳上,眺望著遠方,刺史府的方向。

他聽到身後有腳步傳來,輕聲問道,“今天是誰來送東西呢?”

聲音明明很輕,卻帶著一股如秋風一般的寒冷,寒徹入骨,湧進周萋畫耳朵,喚出了她眼眶裏難以遏製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