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聲音綿綿,但方德昭的臉卻瞬間變成了豬血色。
“老夫人好雅致,我家姑奶奶還沒入土為安,老夫人竟然在自己院子裏含飴弄孫,好生愉悅!”秦夫人手一鬆,竹管就從她手裏拋到了周萋棋方向。
周萋棋這個笨豬,張著兩隻胳膊,明明靠的那麼近,愣是沒接住,竹管扒拉一聲就落到了地上。
竹管落地的聲音一下子把方德昭從愣神裏驚醒,“原來是侄媳婦來了,怎麼也沒人通報啊,快,快請坐!”
年氏的幾位兄長倒也很會看眼色,察覺到秦夫人等人的怒氣衝衝,立刻起身作揖離開。
年氏給周萋棋遞眼色,這個胖丫頭移動著臃腫的身體抱著自己的道具,跟著自己的舅舅表兄們,就退了出去,至於年氏自己,則垂首做溫順樣垂立在方德昭身旁。
她不想錯過這次表現的機會。
國公府的各位夫人也沒有要客氣的意思,各自找到自己的應該的位置,威風凜凜地坐了下去。
待侍婢呈上茶,秦夫人輕抿一口後,緩緩開了口,“侄媳來洛城之前,母親百般叮嚀,讓侄媳勸老夫人不必因為我家姑奶奶離開的事過度傷心,看來,母親是多慮了!老夫人的心情愉悅得很!”
周修嫻會在乎自己的心情?方德昭自然會不信,但此時被人拿到了短處,方德昭也不得不放低姿態,“成玉離開,吾又豈會心安!但斯人已逝,吾又能如何呢?”
“也是,人死不能複活,老夫人也是挺無奈,哎,我家姑奶奶這一走,倒是空出位子來了,算是了老夫人的一樁心事,對姑奶奶來說,也算是一件孝事吧!”秦夫人捏住方德昭嫌陳成玉未誕下子嗣的事,字字句句把她往死路上逼,“老夫人麵上不說,怕心裏早已樂開了花吧!”
方德昭一怔,聽著這幾乎涵蓋了她在陳成玉死後所有心裏的話,縮在衣袖下的手用力握了一下,看來周萋畫並沒有把自己懷疑陳成玉不是自殺的事說給國公府聽。
這個孫女真沒用!自己白演戲了。
但就這樣直接攤牌,自己又得不到什麼好處,況且回了京城,還得過周修嫻那一關,方德昭痛定思痛,決定裝聾作啞。
年氏一看方德昭幹張嘴不說話,連忙出來救場,“國公夫人,這話是怎麼說的,母親怎麼會喜呢,嫂子這一走,拋下四娘,閃了侯爺,侯府裏失了主心骨,大大小小沒了著落!”
一聽年氏玩弄口舌,秦夫人冷嗤一聲,“喲,我以為是誰呢,這不是畫兒的二嬸娘嘛!”
年氏盈盈施禮,隻當自己的話真的起了作用,孰料還沒等她直起身來,就聽秦夫人又說話了,“你們侯府上上下下不都是老夫人說了算嘛,我聽說上次姑奶奶去田莊看四娘,也不知道是誰就跟捉賊似得趕到田莊,聽說後來還給四娘斷了糧!若真是我家大姑奶奶照應著府裏,她這般對自己女兒可真是個狠心的母親!”
“生前扔了四娘的人,死了還撓了四娘的心,我可憐的四娘,在洛城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秦夫人麵不更色,輕描淡寫地就把年氏誚貶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