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早就習慣了等待,從顧謹亦嫁給楚覓雲的那天起,他就一直被關在這座名為謝家的牢籠裏,牢籠外的燈紅酒綠,縱情聲色都與他無關,他像被鎮壓在古寺裏的魔,守著心上人的一點舊影,也能支撐下去。

可偏偏,顧謹亦短暫地把他的牢籠打開了。

讓他被凍住的心髒又重新跳躍起來,貪戀起了人間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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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謹亦很快就抵達了港口。

他跟楚小年的目的地是羅塞爾星,他在那裏有一棟小別墅,在很熱鬧的地段。

他不想再回G6星,本來想要帶楚小年去稍遠一些的星球,但又怕楚小年不適應,最終還是選擇了他相對熟悉也繁華的地方。

在他要下車的時候,管家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大概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又沒有開口。

管家把一個銀色的小箱子遞給了顧謹亦。

“顧先生,這是一直為您檢查身體的私人醫生準備的,前兩天您不是做了信息素檢測嗎,結果不太穩定,所以才會導致發倩期不受控製。”

“醫生給你配了信息素的緩和藥,還有您一直在用的,調理身體的營養劑,請你收下吧。”

顧謹亦沒有接。

管家看出他在想什麼,歎了口氣,無奈地笑了下。

“顧先生,收下吧,這不是什麼太珍貴的東西,您也給了我們謝先生提取液,不能算欠人情。”

他假裝懇求,“就當給我個麵子,不然我怎麼交差。”

顧謹亦猶豫了一會兒,接過了這個銀色的小箱子。

管家鬆了口氣,又說:“這藥物都是我幫您登記過的,可以直接帶上飛船。”

他深深看了顧謹亦一眼,他已經是在謝家工作的老人了,從情理上來說,他對謝淮舟其實是存著一絲對晚輩的感情的。

但他最終隻是說:“顧先生,保重啊。”

顧謹亦對他笑了笑:“多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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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今天的人流量不算多,顧謹亦走的又是vip通道,很快就到了飛船上他自己單獨的休息室內。

他一向不喜歡吵鬧,關上門,給楚小年喂了水,脫掉衣服,蓋上小毯子,熟練地放起了動畫片。

“看一小時就要休息哦。”他對楚小年說道。

楚小年還有點悶悶不樂,卻也被動畫片吸引了視線,乖乖說“好”。

顧謹亦看楚小年全身心都被光屏吸引了,也放鬆下來,靠在座位上,慢慢地閉上了眼。

他恍惚又想起了自己被謝淮舟從G6星接走的時候,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就是小半年過去。

其實他曾經想過,如果謝淮舟不是出現在他最絕望的二十歲,他還會不會那麼愛謝淮舟?

他在療養院的時候,是他一生中最絕望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又因為基因病,身體徹底損毀,失去了完成夢想,成為指揮的機會。

謝淮舟出現在他生命裏的時間,像一個從天而降的禮物,把他從漫無邊際的沉淪裏打撈了起來。

可他永遠無法知道這個答案了。

因為謝淮舟就是這麼恰到好處地出現了,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填補了他生命裏的空白。

他想起在酒店裏,謝淮舟問他為什麼不繼續愛他了。

這個問題,說來也可笑。

因為他這六年間,到底哪一刻停止過愛謝淮舟呢?

當年他跟楚覓雲的婚禮,他頻頻回頭,楚覓雲問他在看什麼,他隻是搖頭。

他看的就是謝淮舟。

他那時候不知道謝淮舟的身份,可是視線偶爾掃過就足夠讓他動魄心驚,恍惚以為是傅沉就坐在台下。■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