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亦心口悶了一下,他幫桃桃拍掉了肩上的碎雪,不再多問,拉著桃桃的手一起往前走。
在白川的出口處,他跟桃桃一起上了懸浮列車,桃桃跟人類一樣買票,選擇了和顧謹亦坐在一個沙發上。
他很自來熟地靠在了顧謹亦的肩上,露出一種被嬌慣的小孩子才有的姿態。
他好奇地捏了捏顧謹亦的手指,問他:“你怎麼不戴戒指了?”
他記得顧謹亦的手指上,上次有個很漂亮的戒指。
顧謹亦沒想到桃桃還能記得這個。
他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沒再敷衍桃桃,而是認真回答道:“我跟給我戒指的人分開了,所以沒帶。”
桃桃又捏捏他的手指,很替他可惜的樣子。
“那個戒指很漂亮的,”桃桃說道,片刻後又獻寶一樣也從手腕內的儲存格拿出了一個小戒指,得意洋洋地炫耀,“阿爾伯特也給了我一個。”
顧謹亦摸了摸桃桃的頭,誇讚道:“你的戒指也很漂亮。”
那確實是個好看的小戒指,很適合桃桃蒼白纖細的手指。
桃桃滿意了,把小戒指又收了回去。
他也不再講話了,大概今天的聊天內容已經達到了他的上限。
他抱著要給阿爾伯特的點心,穿著合體又精致的小外套,不再東張西望,坐得規矩又筆直,像一個尊貴的小少爺。
他一看就是被人嗬護了很久。
有人把他當作人類一樣去照顧,去教導,去愛他,所以他也越來越像人類。
顧謹亦也沒有再打擾桃桃。
但他望著窗外,卻想起上次在學院見麵的時候,在他買冰沙的時候,桃桃曾經跟他說:“有個人給我買了限量機油,他陪我坐了很久,他想見你。”
他當時隻覺得桃桃是語言故障,隨口一說。
但現在他望著窗外匆匆掠過的風景,卻突然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在快要到達蘭德學院的時候,顧謹亦輕聲問了桃桃這個問題。
他從光腦上調出了謝淮舟的照片,問桃桃:“你上次說有人想見我,是他嗎?”
桃桃很肯定地點頭,雖然他已經很老舊了,但機器人並不像人類一樣健忘。
“就是他呀。”桃桃說,“他等了你好久。”
顧謹亦心裏輕輕顫了一下,卻沒再說話。
.
當桃桃抵達蘭德學院的時候,顧謹亦跟著一起下車了。
他突然想在蘭德學院走一走。
桃桃認認真真地跟他揮手告別,然後走向了通往前校長辦公室的那條路。
一直到桃桃的背影消失,顧謹亦才低頭又看向了光腦。
在他光腦的頁麵上,顯示著關於阿爾伯特前校長的資料。
他曾經是天才式的人物,在科研領域擁有無可撼動的地位,四十歲就被帝國授予了騎士勳章。
而在他的介紹旁邊,有關於他的視頻卻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阿爾伯特校長有一張斯文儒雅的臉,頭發是天生的銀白色,看上去一點也不好親近,灰色的眼睛有種說不出的冷淡疏離。
但是他的懷中,卻坐著一個金發碧眼的少年人,貓兒一樣漂亮慵懶,笑吟吟的,膽大包天地捏著他的耳朵。
這個少年就是桃桃,幾十年前的桃桃。
現在的時代,人類衰老已經緩慢了許多,阿爾伯特校長這樣的人更是有許多辦法延緩自己外貌的變化。
可是比起桃桃永遠的年輕美貌,他的眼角已經有了輕微的細紋。
但他低頭望向桃桃的時候,卻像個年輕人一樣笑起來,很耐心地跟桃桃說話,讓桃桃看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