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還是不忍心碰。

他低聲問謝淮舟:“你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樣?”

狼狽得不像他記憶中,那個鎮定自若,冷靜淡漠的alpha。

他問這話的時候,一滴眼淚搖搖晃晃,從睫毛尖上落下,滴在了謝淮舟的手上。

謝淮舟的手指蜷縮了一下,而後輕抬起來,有點笨拙地替顧謹亦擦掉了眼淚。

顧謹亦確實是針對他的唯一解藥。

在顧謹亦來之前,他還像是失去理智的惡獸。

但顧謹亦一出現,屬於人類的部分就又回到了他身上。

他現在已經是易感期的尾聲,也是最難熬的時期。

即使是他這樣的頂級alpha,也會失去平時的思索能力,隻知道本能地需要伴侶。

但他不想攻擊顧謹亦。

顧謹亦的眼淚像一個開關,讓他混沌的大腦得到了一線清明。

他很清楚地知道,麵前這個人是他的omega。

他沒有標記顧謹亦,但他依舊覺得這是自己的omega。

現在他的omega哭了。

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讓他不要再哭了。

所以他把顧謹亦抱進了懷裏,用一種庇護的姿態。

他的手掌輕輕拍著顧謹亦的背。

因為被口枷束縛著,他無法親吻顧謹亦,隻能輕輕在顧謹亦的額發上蹭了蹭。

“別哭。”他聲音嘶啞地說道。

顧謹亦的眼淚卻掉得更凶了。

他抓著謝淮舟的襯衣,身體輕微地發抖。

如果他從沒有見過謝淮舟是怎樣度過易感期的,也許他還可以冷靜。

可現在他做不到。

他無法不難過。

隻要一想到謝淮舟這四年都是這樣熬過的,他就痛苦得說不出話來。

傷害謝淮舟從來不能讓他快樂。

隻能讓他感同身受。

他的手指繞到了謝淮舟的腦後,顫唞著,摸索到了口枷的密碼鎖。

謝柯剛才警告過他,不要卸掉謝淮舟身上的鎖銬。

但他凝視著謝淮舟,還是輸入了解鎖密碼。

他既然選擇了回白帝星,選擇了自己進入隔離室,就也選擇了要對自己坦誠。

他還是愛謝淮舟,以至於永遠都無法漠視謝淮舟的痛苦。

但是在按下最後一個鍵之前,他輕聲問謝淮舟:“你有沒有覺得,你這六年,欠了我一句話?”

謝淮舟皺起了眉,他頭太疼了,連聽清顧謹亦的話都很費勁。

但他還是在艱難的思考後,給出了回複:“對不起。”

他應該道歉的。

對顧謹亦的歉意,像是刻在了他骨子裏。

如果沒有他,如果他不曾出現在那座療養院,顧謹亦也許不會遭受這麼多的磨難。

但顧謹亦卻搖了搖頭,甚至是輕笑了一聲:“誰要聽你說對不起。”

誰稀罕一句道歉。

他輸入了最後一個數字。

哢噠一聲,口枷就掉在了柔軟的床上,又滑落到了地上,發出悶響。

顧謹亦輕輕抬起頭,吻住了謝淮舟的嘴唇。

他的眼淚也沾在了謝淮舟的臉上。

“你欠我的,是一句,再也不離開我。”

這才是六年前傅沉欠他的。

那些在療養院的親密無間,答應他的婚禮,說好地要跟他過一輩子,才是他真正耿耿於懷的事情。

他將謝淮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髒上,那裏砰砰跳著,熱切而有力。

他貼著謝淮舟的額頭,臉上雖然還掛著眼淚,卻慢慢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