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重了“親”這個字,還朝著梁彰和向裴眨了眨眼睛,她的眼睛腫著,眨眼睛的樣子費力又怪異,可就是讓梁彰心中一暖,覺得感動。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可以當作家人,梁彰以前從來沒想過。
娜娜的臉受了傷,不怎麼看得出她原來的模樣,老奶奶道:“原來如此,我是覺得這兩個小夥子有點像,姑娘你一定也很好看。”
梁彰看了眼向裴,還真沒覺得他們哪裏有一絲一毫的像。
娜娜垂下眼,說:“不知道...”她摸了摸臉上的傷,“會不會留疤。”
“就算留疤也是最美的,何況我問過醫生了,他說大概率不會留疤。”
娜娜笑得東倒西歪,打趣道:“小彰,你怎麼學會油嘴滑舌了?誇人的本事還是留給你以後的女朋友吧。”
即便是在談話中,梁彰還是感覺到了背後不明的視線,他轉過去,向裴沒在看他。
是錯覺吧,梁彰默默地想。
天都快黑透了阿城才回來,他被低氣壓籠罩著,半天沒吐出一句話。
娜娜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隻把她抱在懷裏,一個勁親她的頭頂,又心疼地揉著她手。
全都是悲傷,梁彰也跟著悲傷,吃飯那會的輕鬆氣息消失得一幹二淨,痕也不剩。
“對不起...”
阿城翻來覆去隻會說對不起,娜娜一言不發,很久之後在他懷裏接了句“沒關係”。她是真覺得沒關係,變成這樣本就不是阿城的錯,要怪也是怪自己,做了人性可以完全泯滅的職業。
她早沒了自尊心,那玩意沒法當飯吃,即便被這樣對待,她也生不出太多憤怒。
阿城仿佛魔怔了,最後他說:“我要帶你走,馬上。”
沒人把他的話當真,娜娜沒有,梁彰他們更沒有。
阿城送梁彰和向裴出醫院的大門,隻字不提他今天到底幹了什麼,隻是低落地對他們說謝謝,改天請他們吃飯。
又說起婚禮,哪還有什麼心情辦婚禮,結婚證可能都要延遲領,一切計劃全被飛來橫禍打斷了。
他臉色嚴重不好,隨時要變成風箏飄走一樣,卻死活要回去守著娜娜,如何勸都沒用。
“城哥,你有按時吃藥嗎?”向裴問。
經此梁彰想起阿城還有病,經不住太累。
阿城點點頭:“當然。”
向裴不信:“你把你的藥拿出來我看看。”
他伸出手,同阿城討藥:“說實話,你瞞不過我。”
見向裴是不問出個所以然不罷休,阿城躊躇半晌,妥協道:“藥快沒了,我把錢用去給娜娜買戒指了,”他急忙抓住向裴的袖子,“你娜姐不知道,你別給她說。”
如果是以前,向裴肯定毫不猶豫會給娜娜通風報信,但娜娜現在躺病床上,他還真沒勇氣告訴她。
梁彰氣急了,語速飛快道:“城哥,你身體要是出什麼問題娜姐怎麼辦?那是多少個戒指也彌補不了的。”
阿城可能也覺得這行為過於冒失,低著頭沒說話。
向裴道:“我去問陳召南借點錢,先把你藥補上,其他的以後再說。”
阿城點點頭,啞著嗓子對向裴說謝謝,聲音裏全是蒼白的無力。
“要下雨了。”梁彰看著天空,張開雙手感受了下涼風,樹葉已經開始左搖右擺。
“趕緊回去吧。”向裴說。
“嗯。”
梁彰坐上向裴的摩托車後座,手扶著後邊。
向裴道:“抱緊我。”
梁彰沒動。
“快點,我開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