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說:“春秋盒送給你了。算是我的歉禮。它能讓你看到你所有的記得的、不記得的記憶。”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倘若我沒有分出那一絲魂魄渡劫,倘若是我的全部下去渡劫,是不是結果不一樣。”

“你就是你。從頭至尾都隻是你,周越澤也從頭至尾愛的是你。”

“你和我之間隻有一點點不同。你得到了,我失去了。同為神明,是我不如你。”

江小智沉默不語。他看著白葳蕤轉身離去。

他每走一步,都有神性的光輝從身上飛瑩一般的墜落。

等到他一點一點的消融、一點一點的消失……這世間就再也沒有叫白葳蕤的司花之神了。

江小智心情是複雜的。司蕤是他的朋友,白葳蕤殺了自己一回。

心裏一時間隻覺得白葳蕤又可憐又可恨。那個宋瑤……愛的隻是公主,並不是他。所以,一切都錯了。

江小智彎腰從地上拿起那春秋盒。

春秋盒上萬花生滅,很是好看。黃梁木散發這夢幻的光暈。

黃梁一夢春秋一念。

織一場永遠不願醒來的夢。

織夢,竊憶。

江小智看著春秋盒化作一道流光融入自己的掌心。

白葳蕤已經將春秋盒送給他了。

此後,春秋盒這件法器就是他的了。

他可以看春秋盒已經收集的記憶,也可以查看自己那些“忘記”的生生世世。

可是……他不是很想去看。

他覺得現在很好很好,以前……並不重要了。

他的神明骨再生,腦子裏經常閃過片羽記憶。他也不太好奇。

與其沉溺過往的記憶不如大步向前。江小智吸一口氣,把賜福錢和福字玉戴好了。他握住賜福錢輸入一點法力,問:“越澤,回來吃午飯嗎?”

這賜福錢以前隻有回家的功能,語音這種功能是要消耗法力的,所以他一直沒法用。

周越澤確實很快的回了話來——“我可能要晚上才能回來。小智,你不用等我,自己中午做了飯吃吧。”

江小智應了。

不餓,並不想吃東西。

所以,等周越澤晚上回來吧。

江小智等被套床單洗好之後,拿出來曬。冬末的太陽並不太大,但是風大。床單被套都被吹起來了。江小智埋頭嗅一嗅檸檬味兒的洗衣液洗出來的味道,挺清新,麥麥搖著尾巴轉悠在他腳邊。

江小智問:“要不要吃煎豬排?”

麥麥汪汪汪幾聲。

江小智神奇的睜大眼睛,他竟然也能聽懂麥麥的汪汪了,忍不住笑起來。

看來……世間還有很多奇特的事情等著他去發現!

江小智正蹲下來抱一抱麥麥,揉揉狗頭,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巨大的聲響響徹在陰界的天地裏。明明是白日,可是天幕一片漆黑,墜落的曇花花瓣像雨一樣的落了下來,熒光閃爍著、幻滅。

江小智臉上的笑容緩緩的垮了下來。

他望著天際。

很美。

美極。

可是這是一名神明最後的時光。

這樣美麗的花雨象征的卻是一名神明的隕落。

江小智和司蕤的相處曆曆在目。

司蕤也好,白葳蕤也好,其實並不是一個讓人討厭的人。

隻是討人喜歡的人卻並不一定就能做一個好人。

江小智抱一抱麥麥,“給你煎一塊豬排吧,晚上我們吃牛排,再給你多煎一塊好不好?”

麥麥汪汪汪的表示很可。

江小智揉揉它,“以後家裏可能會越來越窮,可能連肉都吃不上了。趁著現在冰箱裏還存著很多肉,我們這段時間就不要拮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