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飛提起樓連的後領就走,毫不拖泥帶水,表情還帶了點不耐。

樓連一臉幸福地被拖走了。

“你看你看,”宋導自以為頓悟地調侃,“你的小氣讓你大兒子帶著小兒子跑啦,為人父母不能這個樣子的。”

郎寰怒目圓瞪:“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這兒胡說,可閉嘴吧!”

說完也轉身就走。

徒留宋導一個人在後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

……

一切準備妥當,樓連拉了把椅子,坐在場地一旁。

由於他拒絕使用替身,打架吊威亞都是親自上,現下又是才生過病,所以善解人意宋大導今天特意把文戲提了上來,武戲靠後,全在室內進行。

目前這段是赫連元朔的鏡頭,與樓連無瓜,於是他老神在在地邊緣ob。

“你冷嗎。”郎寰帶著件大衣過來了,小心翼翼撥樓連的假發,想給樓連披上。

這幾場樓連的戲服都非常非常單薄,或者說得更準確點,那已經接近了衣衫襤褸——畢竟炎月是作為“階下囚”的身份出現。

按照劇本,這會兒老皇帝已經封了赫連元朔為“雲鷹將軍”,另其帥兵剿滅揭竿而起的妖族兵團“天尾眾”。而炎月作為小波ss大殺手,在行刺朝廷一個重要人物時落了赫連元朔的套,被來了個甕中捉鱉。

炎月本來就是抱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心態來的,眼見任務已經失敗,幹脆連意~

其實是很有些不同的,畢竟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但此刻樓連是披頭散發的,耳朵大半被埋在裏麵,所以如果不細看,基本沒有人會去注意這些細節。

秦方飛又看了會兒,清咳一聲,道:“不動,就像。”

樓連自己捏了捏,保證說:“我盡量。”

“好。”

“對了,”樓連看著手裏的假尾巴,“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不行。”

樓連癟嘴:“為什麼?”

“你的尾巴會動,尤其是尾巴尖,”秦方飛理了理假尾巴,示意樓連重新綁好,“可能你自己沒有感覺,但它會小幅度地來回搖動。”

“……”樓連的世界觀被刷新了。

於是他隻好把煩人的假尾巴裝回去,撥了撥頭發,跟著秦方飛重新回到萬事俱備的拍攝殿堂內。

各就各位,導演喊開始。

場記打板,攝像機開始運轉,樓連耳尖微動。

……

觥籌錯,宴饗時。

隨著宮人的一聲傳喚,炎月被押上了大殿,手足垂枷鎖,頸上環鐵鏈。

他的一頭長發髒汙不堪,衣裳也被血覆染,兩肩後的布料破口中各拉出條指粗的血鏈,一頭同尾巴鎖在一起,一頭深入骨血,勾出股子剝皮拆骨的味道。

在正打仗的大環境下,眾臣頓時明白了,這是個妖族戰俘。

且是隻驚動了聖上的戰俘。

在鴉雀頃刻間無聲下,押他之人一掌拍上他後心,於是炎月被迫跪在地上,兩手受不住地撐地。

濃稠鮮血順他嘴角下淌,卻被他無所謂地抹去。

新登基不足一年的年輕皇帝笑道:“在座可有愛卿……識得這隻妖物?”語句中間有所停,視線瞥向某將卿。

宴上眾臣紛紛側目,而後小心翼翼地搖頭,除卻一人,他隻是靜靜看著手中裝酒的杯盞。

見狀,炎月冷笑起來。

侍衛立馬伸手扯他骨頭,而他隻是啐出一口血痰,借勢抬頭,看著九五之尊捂嘴仍笑。

宦官高呼“大膽”,皇帝卻抬手,是想看一介階下囚能玩出什麼花樣。

在寂靜的殿堂內,沙啞的聲音口齒清晰:“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死一樣的靜寂。

而後是微不可聞的吸氣,來自四麵八方。

敢當麵嘲諷當今聖上是“老鼠”,這妖怕是死也要死得不那麼舒坦了。

在皇帝的低氣壓下,不久,赫連元朔終於啟唇:“稟聖上,臣認得。”

皇帝:“哦?”

隻聽赫連元朔緩緩道:“此妖名叫赫連炎月,曾是與臣一起長大的……幹兄弟。”

“卡——”

宋導一揮手,在場所有人立馬一鬆懈,各自喘氣。

樓連也原形畢露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時間竟有些錯位感,仿佛前麵當真坐了位高高在上能定生死的皇帝——隻是這土皇帝長了張宋導的臉。

有人把他拎起來,放在凳子上。道具鏈條跟著晃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