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還很新的傷口。

可他仍然沒有感覺。

不再折騰那裏,樓連垂眸,狠狠擰了一把大腿。

——疼的。

不是夢,不是丟失了痛覺。

逼仄的空間內,樓連的呼吸越發急促,他揪著牆麵,熟悉的心悸又來了。

有什麼……有什麼東西,仿佛被忽略了。

髒兮兮的腳爪子,嶄新齊整的刀傷,沒有感覺的瘡麵,疲憊的神經。

可他分明睡了一天,什麼也沒做。

“……”

洗完澡,稍稍處理了一下傷口,樓連找到手機,給秦方飛打電話。

那邊熟悉的嗓音讓樓連稍稍安下心來:“我已經走到樓下了,在等電梯,馬上回來。”

等秦方飛拎著幾個袋子進門,樓連問道:“你去哪裏了?”

秦方飛:“我走得急,有一個合同違約了,在談違約金的問題,回來的時候繞路買了點零食水果。”

說著,他拿出一隻草莓,洗了洗遞過去,“嚐嚐?”

樓連用嘴巴接了,發音含糊:“去額多久?”

“大概幾個小時吧,你剛睡沒多久就被叫出去了。”

秦方飛洗完草莓,兩人都坐下來休息,開著電視發呆。

樓連摸著脖子上的戒指:“秦哥。”

“嗯?”

“項圈上的定位器,還在用嗎?”

“……”

秦方飛轉過頭:“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樓連:“隨便問問。”

空氣安靜了那麼幾秒。

秦方飛攤手:“早就關掉了。在他人身上安裝監視器是違.法的,合法夫夫也是,你這是在試探我嗎?”

“不是,”樓連說,“能再開嗎?”

“……你認真的?”

樓連點頭,滿臉嚴肅:“是的,我怕我夢遊刀人。”

“刀誰?”

“刀我自己。”

“……”

“你看這個。

樓連掀起衣服下擺,將那道傷口呈給秦方飛:“剛洗澡發現的。”

傷口不大,位置也很隱蔽,如果不是被手指指著,可能都發現不了。

秦方飛深深蹙起眉:“怎麼弄的?”

樓連搖頭:“我也不知道。一覺醒來就這樣了。”

“疼嗎?”

“不疼,一點感覺都沒有。”

兩人麵麵相覷,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出疑惑和凝重。

秦方飛掏出手機:“我看看那東西還能不能用。”

半分鍾後,他的眉宇蹙得更深:“不行,好像徹底壞了。”

樓連心頭一突:“那怎麼辦?”

秦方飛托著下巴,看向床頭:“還有一個最簡單粗暴的辦法。”

樓連:“什麼?”

“睡覺前,懸一根繩子在手上,另一頭綁住床腳。”

“……”樓連眼角開始抽了,“倒也……不是不可以。”

於是夜晚,秦方飛找出了一根縫紉的細線,綁在樓連的手腕上。

樓連看著這根“細若遊絲”的紅線,忽然有了個想法:“為什麼另一頭不是綁在你手上?”

效果是一樣的,如果他真的會夢遊自殘,對方也能第一時間發覺。

兩人對視半秒,秦方飛喉結微滾,默默綁上自己腕子:“我會盡量不翻身的。”

樓連:“……”

如此,兩人保持著“紅繩一線牽”的狀態,一夜悄然過去。

天光將將乍破,樓連很是罕見地醒了。

這麼多天來,這是他頭一回醒得這麼早,平時都起碼睡到十一二點。

雖然時間少,但這次的睡眠質量奇高,樓連很是滿足地睜開眼,就見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正看著自己,下麵倆熊貓眼圈非常顯眼——這場麵有點恐怖,他嚇得差點原地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