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很開心似的,樓連連忙抱緊了,間或看向開著的房門。
來人穿著白色荷葉領對襟太極服,神情恬淡,滿臉超然於物外——如果忽略胸口一灘詭異的淡黃色水漬的話。
“小屁孩的傑作。”橘花小聲說。
“……”
樓連捏了捏小小貓的屁股,壓下心頭不安,看向來人,笑笑:“胡編劇。”他又看了看橘花,悟了,“感謝你們施以援手,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文殊——也就是胡編劇,為自己倒了一杯水,動作嫻熟得像在自己家:“不驚訝?”
樓連搖頭:“能完整寫出煌月故事的人,怎麼可能普通。”雖然結局有出入,但大體毫無偏差,已經足夠令人震驚。
好在對方並無惡意,他又問道,“請問您到底是?”
胡編劇露出了招牌式的誇張笑容:“從天上來,無意路過人間的觀眾罷了。”
橘花很不給麵子:“他是這個世界的神明之一,他說他叫文殊。”
胡編劇:“……”
樓連瞪大了眼睛:“文殊菩薩?!”猶記得讀書的時候,甚至還有一塊樓遠山從廟裏求來的文殊菩薩護身符,說能保佑腦袋變得更聰明,成績更好。
有沒有變得更聰明不知道,反正樓連最後是走了藝考的路,還差點文化課不及格,可見菩薩大人也不會滿足所有人的願望。
樓連感覺世界觀有點崩潰,但現下也沒空重塑,有一個更關鍵的問題
“那秦方飛呢?他在那裏?”
“……”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卻沒有人回答。
樓連心中的不詳逐漸到達頂點,一個怎麼都懼怕的可能性占據神思,眼淚瞬間就下來了:“他……他是不是……”
那麼大的雷,對方雖是佛前孕育的生靈,會不會也難逃……難逃……
他不願再瞎想下去,對著二人叫了起來:“說啊!他人呢?!”
“哇啊——”
孩子的哭聲響起來,撕心裂肺。
樓連心中一痛,輕聲細語地哄起了小小貓。
小小貓的眼睛幾乎與樓連是一個模子刻出來,鼻子以下卻不像他,是隨了另一個父親。
他將孩子死死抱在了懷裏,像溺水之人抱住一根瘦削的浮木,“死劫,是不是一定要死一個?”
文殊歎氣:“世人皆道‘願生西方淨土中,九品蓮花為父母,花開見佛悟無生’,生存與死亡,從來不是對立。”
樓連慘然一笑:“我已經有第九條尾巴,能去見他麼?”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空現幻花,生滅無常。他是蓮花,亦是朝露,是風雪,亦是山川。他是你心中的佛,你想見,自然哪裏都能見。”
時間過去許久,樓連緩緩、一字一句道:“長出第九條尾巴,菩薩知我頓悟的是什麼麼?”
“什麼?”
“是‘情’。”樓連看著乖順的孩子,眉眼溫和下來,“我曾想,既然我佛麵前,萬物皆為空,無甚區別,又為何偏偏妖族不能飛升?後來我想,大抵,是妖族本身的問題。”
“煌月曾是最有機會飛升的妖,可他走的是‘殺戮道’,心已入魔,自然天道不容。此次天譴,也是對其的懲戒。”
“修佛者輪回受苦,一念醍醐;修道者清靜無為,得道長生。妖既不能入輪回,又無法靜心,便隻能入世。天地自然,人心複雜,至性至情。親人,情人,友人,無一不從人心生發。而我的道,是他人與我以情,我報之以願,願望實現了,來回間,也是相互成全。這是一種大愛,也是至情。”
說著,他看了橘花一眼,“我那時死前,曾對你說‘我最後就希望你以後能過得好,有吃不完的貓糧’,這也是一段成全,所以你成了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