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竹林,來到白牆青瓦的庭院之中。
鄰近的一間屋子中,傳來一個清麗的女聲:“來,最後念誦一遍今天學的詩,咱們就下課啦。”
童聲整齊的響起,男子湊近幾步,傾耳細聽。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好,下課!”
活潑可愛的女童們相攜著蹦蹦跳跳的跑出門,男子朝旁避了避,直到屋中隻剩下教課的先生,他才走了進去。
“敢問……?”
裴雲瀟整理著手中的紙筆,聽到聲響,抬起頭循聲望去。
隻見門口處站著的男子,一臉儒雅慈祥,不是鄭伯焉,又是誰?
“鄭院首?”裴雲瀟驚喜地迎上去。
鄭伯焉的表情,比她還要精彩十分!
“你、你真的是,是逸飛!”
裴雲瀟臉微微一紅:“是。”
“院首,對不起,瞞了您這麼多年。”
鄭伯焉激動地不行:“不,不,挺好!很好!太好了!”
三年前,京城傳來消息,裴雲瀟暴病而亡。他當時有萬般猜測,但最大的猜測便是當今的陛下替裴雲瀟找了個借口,假死而亡。
一個月前,他收到裴雲瀟的信,看到了那熟悉的字跡,才讓他確定,他這位無比看重的學生,真的沒有死。
這些年,他不是沒好奇過如果裴雲瀟真的沒死,為什麼會選擇遠離朝闕。是被迫?是無可奈何?
可直到見到她,鄭伯焉才終於明白,這才是裴雲瀟,真正想要的生活!
“逸飛,你信中說,你仲先生,也在這裏,是嗎?”鄭伯焉帶著激動與忐忑。
裴雲瀟點頭:“不敢再隱瞞院首,其實一年前,我就尋到了仲先生,便和她一起才這裏辦起了菀蔻齋,專門收取想要讀書的女兒家。”
“隻是……仲先生要我保管這個秘密,直到月前,她才突然提起,想要再見您一麵。”
鄭伯焉心裏一咯噔,覺得聽起來不是什麼好事,忙追問道:“為什麼?她出了什麼事?身體、還是……”
“都不是!”裴雲瀟急忙寬慰。
“仲先生,隻是想通了。她說,人生苦短,歲月不長,又何必瞻前顧後,而失去了享受幸福的機會呢?”
鄭伯焉眼睛“蹭”地亮起,心中不由澎湃起來。
裴雲瀟看在眼裏,心下暗笑:“仲先生就在前麵,我帶院首去吧。”
鄭伯焉忙不迭點頭。
繞過幾處回廊,裴雲瀟將鄭伯焉引到仲慜的屋外。
如今的仲慜也與她一樣,脫下了男裝,換回了女子裝束。隻是“仲慜”這個名字代表了她的新生,她舍不得換去。
“慕聲?”
“阿敏?”
裴雲瀟看著鄭伯焉進門,看著仲慜由驚轉喜,分別數年的兩個有情人彼此互訴衷腸,場麵竟那般催人淚下,感人至深。
裴雲瀟有些不敢再看,快走幾步避到一旁的紫藤架下,拭去眼角的濕意。
驀然發現,今日上課時,為了講解詩詞,她特意找了些紅豆來給學生們觀看,此時,那串鮮紅欲滴的紅豆手串,就在自己的手裏攥著。
最肯忘卻古人詩,最不屑一顧是相思。
也是她該回去的時候了。
京城,禦書房。
內侍郭汕捧著一遝奏折,輕手輕腳走了進來。
龍案邊坐著的,是當今的陛下。
郭汕是三年前進宮的,在他心裏,當今陛下,便是這古往今來最仁德、最清明、最英武的陛下!
“何事?”郭汕一進來,唐桁就察覺到了。
“回陛下,這是呈上來的奏折。”郭汕不敢多想,趕緊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