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祈適時的鬆開了她的手,顏姝終於尋著了機會,一溜煙躲到了齊老太太身後,不大好意思的垂著腦袋,向祈見狀也不再逗她,直截了當的同眾人說明了來意。
院裏抬聘禮的人一波波手忙腳亂的,唱單的人這會子都換了三個了,可那聘禮單子就跟念不完似的,累的人嗓子冒煙,可這低頭一看,還有那麼一大串呢。
偏院,臥床養病的齊茉聽著外麵的動靜,一時不知心頭是何滋味,當初她費盡心思搶了顏姝的婚事,本以為就此飛上枝頭,可是嫁進去才知道,那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虎狼窩,林氏為人刻薄,說翻臉就翻臉;寧國公永遠不待見自己,哪怕自己並無錯處;還有自己千挑萬選的如意郎君……
齊茉無聲冷笑,那就是個畜生!
陳致平的身邊永遠不缺新鮮的顏色,自己挺著肚子被林氏訓誡的時候,他在秦樓楚館裏快活買醉,自己被人設計小產,陳致平鶯環燕繞好不自在,孩子沒了,這人沒半點溫言軟語,居然怪自己福薄無用。
可若不是他帶回來的姬妾,自己的孩子又怎會說沒便沒了,杏仁固胎,桃仁打胎,這兩者外形相似,被人偷換了她又如何分得清,懷胎八月,誕下死嬰,丈夫怪自己福薄,婆婆罵自己無用,可齊茉想要那姬妾給自己那可憐的孩兒抵命都做不到,自己的孩子剛沒,那人便有了三個月的身孕,闔府上下都因新生兒高興,可是誰又記得自己剛剛沒了一個孩子。
聽著外麵的動靜漸漸小了,齊茉緩聲開口:“外麵念了多久?”
她問的是向祈讓人念的聘禮清單,那侍奉的丫頭瞧了眼她的臉色小心開了口:“將近兩個時辰,中途換了五個人呢。”
兩個時辰,這麼多的聘禮,親自上門提親,想來太子是真的挺寵她的吧。自己生來好強,不甘居於人下,當初之所以搶顏姝的婚事也是想壓她一頭,嚐嚐高人一等的滋味,可是齊茉今天才明白,自己才是被踩進爛泥裏的那個,而她顏姝始終高掛枝頭,不染塵埃。
主廳內,向祈和眾人議定了成親的一應事宜,又被齊老太太和鎮南侯請進了書房,顏姝巴巴給自家舅舅使眼色:你別難為他。
鎮南侯不作理會,向祈卻是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抬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別擔心,我要是連這點場麵都應付不了,怎麼敢來登門提親。你若閑得無聊,就去擺飯吧,到你家來,茶都還沒喝上一口呢。”
顏姝被他逗的笑出聲:“別說咱們禮數不周,那茶就擺在你手邊,你還等著誰敬你不成?”
向祈倒是想喝,這一大家子人問東問西的,自己哪能找到機會,聞言倒也不惱,隻湊近了低聲道:“在等你敬我個交杯。”
顏姝小臉一紅,沒甚威懾力的瞪了他一眼,匆忙跑開了,向祈等她背影消失,這才不緊不慢,抬腳入了書房。
剛在外麵聊的都是正事,有些私事沒法放到台麵上來說,向祈覺得老太太還是對自己不大放心,果然,老太太一開口便道:“請太子過來呢,是有幾件事想問問殿下。”
向祈態度誠懇:“洗耳恭聽。”
齊老太太道:“殿下`身份貴重,但我家姝兒也是老身千嬌萬寵長大的,是以這樁婚事我們姝兒不算高攀,日後若我那孫女有行事不周之處惹得殿下厭煩,不勞殿下管教,自請殿下寫封和離書來,咱們兩廂安好,婚嫁自便,如何?”
“不好,”顏姝喚她一句祖母,是以向祈也跟著稱呼她為祖母,隻這態度實在強硬的緊:“阿顏嫁我,晚輩求之不得,這樁婚事天作之合,自然算不得哪家高攀;無論阿顏如何行事,我自當寵之敬之,何來厭煩之說?隻這和離一事,祖母,我在這跟您許諾,若是我短命福薄,自當允準阿顏改嫁,可若是晚輩命硬,這和離一事就請休要再提,那我倆注定白頭偕老,百年之後都要葬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