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生怔了怔,雖然對他最後一句話不太明白,但他說得大致有理。景荻若任臣下塞女人,一年還是一天,並沒區別。
所以,她留下了,躺過小半年,坐輪椅又半年,到年尾才算恢複。她仍不知在哪兒,雲山霧繞,景致其美。
炻沒騙她,她差點死了,即不是因為爆炸,也不是因為她跑跳勞累,而是生娃娃的代價。能者血脈難得難繼,純血生純血,更是萬中無一,要受天劫。
離開的這日,一年不曾露麵的炻來送她,而照料她的柳今今柳淺淺決定留下。
“你身體已損,娃娃會是你唯一的孩兒。”他仍冷漠。
娃娃會走了,抱著娘的腿,笑眯細細的鳳眼,瞄炻,粉風打著卷兒,咻咻來襲。
炻任娃娃搗蛋,不管自己每根頭發都飄起來了,像海蜇頭。
蘭生笑得不行,好吧,她改口,此男麵冷心還好,至少能撐船那種的。
“嗯,有女萬事足,我不貪心。”這輩子,她擁有了一切。
“你……”她總是心口一致,他不用讀心都知道,“看緊娃娃,她這樣頑皮,會惹禍。你們那裏,已無我族,也不能有我族,她將來或有機會選擇,若突然不見,你不用擔心她。”
蘭生點頭。自己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娃娃也一樣。
“若能修心,風丹可再生,而那人資質也不錯……。”炻突然幹咳一聲,甩袖,“可以滾了。”
蘭生又一次被他甩下雲端,好氣又好笑,隻抱緊了娃娃。
娃娃咯咯亂笑,胖手指使勁轉,粉風也轉。
當蘭生發覺女兒已經弄出龍卷風來,正想著怎麼收拾,腳下卻踩到了實地。
黃土。綠原。開得挺好的野菊。對麵的景象有點災難,龍卷風吹得有人尖叫,有人跑路,個個穿鐵甲拿大刀。
什麼地方?
蘭生轉身,見一座高大巍峨的邊城鐵門,上寫兩個大字——北關。旌
旗飄飄,城樓上一張張愕然的臉,看著野心勃勃的牧族軍隊被卷上天,唯有一人死死盯住她。
這人,這一年,怎麼過得日子?又瘦,又黑,一臉暴戾陰暗。妖在何處?美在何處?可以肯定沒有後宮,否則哪裏會跑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來領兵打仗!
粉娃娃拍小手,不關心爹媽重聚,不知道自己立大功,小嘴呼呼扯風。
蘭生掂了掂奶裏奶氣自得其樂的娃娃,衝著那男人一笑,鳳眸流光溢彩,“媳婦帶著女兒來探丈夫。景荻,你還不給我開門!”
景荻沒有立刻下來,他回頭說了什麼,惠哥和馬秀的腦袋驚吊城頭。然後,所有的眼睛離開龍卷風,落在她身上。
她還沒搞清狀況,就聽齊聲一吼——
“蘭帝萬歲,萬萬歲!景帝萬歲,萬萬歲!”
——全文完
小記
大恒二年,雙帝立,各有忠實擁戴者。景帝以宇老為相。蘭帝以京暮為相。
有臣向景帝提選妃。
景帝曰,去問蘭帝願否。
蘭帝正忙造。
京相代曰,景帝選女妃,蘭帝選侍郎,願否。
臣子暈一片,從此再不提選妃二字。
補記:
八月十六,秋祭國典,新帝死。
八月十七,東台炸塌,駙馬死,奇太妃死,方道士死,女官南月氏死,宛貴妃重傷不治……影門人死傷大半。
十月十五,安鵠流放,於途中遇刺,查明是蒙冤百姓所為,首相****行凶者。
十月二十,安相告老,安氏從此凋零。
十一月初,朝廷人事大變動,其中,革欽天監一部,京天監告老。
十二月初,泫氏以太皇太後為首,自請去皇姓優越,搬離皇宮,本代王侯公爵之後,不再世襲傳承。
十二月二十九,易經不再為國書,倡導百家齊放,設立教育司,開官考,人人可讀書可考官。
第二年九月,雙帝入住原瑾王府,將皇宮改為議政治國辦公所,原內城官府各衙大改造,成為最熱鬧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