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這一刻,秦諾發現顧桐與虞斌的祖母竟然十分相像。有權欲並不算什麼壞事,可若為了權勢利益不惜犧牲親人,手染鮮血,手段卑劣,那便形如惡鬼厲魂,讓人避之不及了。
“我們此去也隻是為了些許小事,也許幾月,也許幾日便可回返王府,太妃娘娘多年未曾掌家理事,許多事隻怕都不甚清楚,前廷後宅,牽一發而動全身,如今王爺所有的部署,都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證王府和定州的太平。太妃娘娘是長輩,而今正是該享兒孫福的時候,你隻管萬事不過心地過好自己的日子,什麼都不必憂,什麼都用慮,這難道不好嗎?”
“殿下這話說的極好,可殿下不是我,不能了解我的處境和憂慮。”顧桐重新坐了回去,眼見著似是已調節好了心緒:“承鈞安排得再妥當,那些也終歸都是外人,而我是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外人和親人總歸是有些不同的,我知道承鈞對我有很多不滿和誤解,但人這一生,誰能無過,過往種種,我也有頗多後悔之處,但時至今日,那些後悔歉疚都已經沒什麼用處,我隻能放眼看將來。”
秦諾歎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既已清楚顧桐來此的目的,秦諾也不準備再與她在這裏浪費功夫。
“這話太妃說得實在太過了。什麼是親人,什麼又是外人?而今王爺所托所付的,皆是昔年可同生共死的知己,是忠心耿耿,以命相報的臣屬,無論是何種身份,他們於王爺來說,都不是無關緊要的外人。太妃心中有慮乃人之常情,但凡事猜忌太過,便容易使人心寒。這世上背後捅刀子的親人不少,雪中送炭的友人也更多,王爺掌王府多年,無論是外廷還是內務,想得都隻比太妃要通透,太妃無需過多憂慮,有些心思也都可省省了。”秦諾麵無表情地直直盯向顧桐:“畢竟這世上有些情分,磨掉一分就是一分,原本就微薄得幾不可見,再幾番折騰,最後就隻剩飛灰了。我言盡於此,太妃好自為之。”
“長公主口口聲聲說我心懷叵測,如今殿下倒是個純白無瑕的人了,但你有沒有想過,此一去,承鈞會遇到何種險境,又能否平安歸來?你明知他對你情根深種,有些事,隻要殿下堅持,他未必不能妥協,而殿下如今隻為了那些許的名分就要帶他身入地獄,如此,也算是處處為他著想嗎?還是說,這本就是殿下早已考量好的,一出美人計,就能輕易地為朝廷除掉一個心腹大患,這樣的買賣也可算做得精了。”
“無論我此去結果如何,母妃都可在這王府中安享富貴,這些無謂的事,無謂的話,也就不必再多說了。”言霆舉步跨入門中,徑直去握秦諾的手:“不是說了無關緊要之人不必費心,怎麼還不回去休息。”
秦諾反握住他的手,抬頭對他笑笑,然後便要拉了他一道離開。
“承鈞,你是我兒子,我生你養你,難道如今你要學你父王,如此來薄待輕視我嗎?”
言霆腳下未停,這樣的誅心之語也未讓他的麵色有絲毫的變化,他的聲音冷沉而淡漠,簡直要一路涼到人的心裏去:“父王為何拋下一切遠走天涯,母妃比我更加清楚,何必在此顛倒是非,將自己說得這樣委屈。至於薄待輕視之言,實在叫我承擔不起。母妃既願意將自己置於可憐可悲之地,那兒子豈敢不來成全?”
話音落時,顧桐已經再看不到二人身影。侍女兩眼含淚地匆匆近來攙住顧桐,到底還是哽咽道:“您明知道王爺的性子,這又是何苦呢?”
顧桐隻覺周身的氣力都被抽空了,臉上也火辣辣地難堪:“我又有什麼辦法,這時不爭一爭,我心裏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