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教她君王之道,也鼓勵她,引導她該如何掌握權柄。
秦諾接的很是輕鬆,也學的毫無顧慮。
她知道無論是什麼事,隻消他教她學,引她碰,便都是為她好的,她全然無需有任何的顧慮。
她也從來都沒有顧慮。
這世上,她唯獨對他,最無需設防猜疑。
他愛她如命,疼她入骨,若她還有顧慮,那便真的配不上他這一世深情。
如今她還有些興趣,也想在旁幫他,讓他不至太過勞累,讓他有人可信,可托,可依靠。
若將來她沒了興致,說放下,也就放下了。絕不會有任何值得擔憂¤
寒葉城人來人往,一眼望去,瞧著是個繁盛的樣子,可沿街細看,便見綾羅綢緞旁皆是粗衣布衫,食樓酒肆裏也都是瘦骨嶙峋。
來往客商倒頗有幾分豪色,偏是這些掌櫃小廝,守著衣鋪食樓,卻滿麵滄桑。
秦諾皺了皺眉,卻也並不再去細瞧。
寒葉城魚龍混雜,律法模糊,情形更是複雜難辨,她從一入了城,脊背便緊緊地繃了起來。
言霆此來自不是獨個兒前來,早有暗衛侍從化入人群,在寒葉城中接應,而明麵上,言霆隻攜了江瀚和江泠二人。
一路的緊張和恍惚,都在言霆將一塊雪白糕點喂到她嘴邊時刹然消弭。秦諾怔怔地微張了嘴,淺淺地咬了一口。
米糕香甜軟糯,也將她心口緊繃的那股子氣一下子撫平了。秦諾左右瞧了瞧,回過神來時卻見他已將剩下的半塊糕點都吃進了口中。
這寒葉城在秦諾心中不下於龍潭虎穴,可言霆卻這樣輕鬆閑適,仿佛閑步於定州坊街。
秦諾滿心的疑惑,卻並不多問多說,也不會抬起眼來直直看人。
前兒個他們在荒郊茶攤上歇腳,秦諾見那攤主的小女兒怯弱可憐,便將帶著的一包糕點留給了她。攤主攜著妻弟前來道謝時,她也便抬頭看了一眼。
就是這麼一眼,把言霆徹底給惹火了。
那攤主的弟弟直了眼似的看她,雖無冒犯之舉,但他們離開時,那人居然跪倒自言願為仆奴,甘做牛馬。
言霆素來不是個仗勢欺人之人,但那日茶攤之上,他兩語三言,卻將那緊隨不舍的人打擊得麵色蒼白,愧不敢言。
做了一回禍水紅顏,秦諾再不敢直來直去地瞧人。若是在定王府中便罷了,來去的都是知禮的人,並不至於有何莽撞言行。但此地安危難說,秦諾不想因這些無謂之事給言霆招來難言之禍。
誰知她謹慎如此,他卻仿佛閑庭信步,一派悠然。
秦諾心中疑慮更盛,且也已經有些動氣了。
言霆見好就收,折步帶她進了一座氣派的酒樓,徑直入了上房之中。
此刻還不及午膳,秦諾進了屋也不多話,直到江瀚進來道安告退,才開始張口說話。
原本這些江湖規矩,江湖貓膩她是不知道的,可這一路上所見,又讓她不能不知道了。
但凡閨中女兒,誰不曾向往過天高地廣,雲淡風輕,如今這一路雖暗險重重,可所見所聞,又與書中別有不同。且此行一途,言霆有意指點,他口中所述,她目中所見,都讓她有一種熱血沸騰的興奮之覺。
好像她自己也變成了一個快意恩仇,恩怨盡訴的江湖兒女。
“不錯,夫人已經頗有女俠風範了,看來為夫今後行走江湖,要頗多仰仗夫人才是。”言霆先含笑逗了她一句,而後方拿過桌上擺著的果子遞到她的嘴邊,輕輕在她唇上摩挲。
秦諾張嘴咬下,隻覺這點心果子外皮軟糯,裏頭甜香,雖說有些膩了,卻也是一番好滋味。
“這點心是你早早教人備下的?”
言霆挑了挑眉,俯首從她唇上含過糖霜:“怎麼知道的?”
秦諾瞧瞧翻了個白眼,心裏道了句“廢話”。
此前言霆從不許她隨便吃客棧中準備的東西,但今日卻自己把這來路不明的果子喂給她吃,她便是再遲鈍也該知曉這果子的來路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吧。
秦諾靜靜看了他片刻,卻忽然笑著轉開臉,而後走到窗前,舉目瞧著窗外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