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並沒有推脫的意思。但他的話也說得很明白了。
即便是要報恩,也是魏恒一身所報,與“魏恒”有關,與旁人旁事無幹。
秦諾也不介意。
若魏恒當真是大包大攬,大答大應,那反顯得心不誠意不明,如今他這樣說話,已是難得的坦誠了。
“那好。”秦諾利落道:“魏堂主是個痛快人,也是個心懷天下的人,今日我就請魏堂主開誠布公地與定王相談一回,無論兩意順成與否,都不要機心算計,多有隱瞞。這個要求,魏堂主可能答應?”
魏恒詫然瞧了秦諾一眼,隨即正色道:“此為良言,草民豈有不從?”他這回再去瞧秦諾,除了先時的那些感激和從禮而為外,又多了些敬佩和重視。
他也算的耳目靈通,自然曉得定王妃是如何地得了定王的心思,隻是他原本以為,被如此嬌寵的人難免有些驕矜,或許還有些瞧不清形勢,欲恃寵而從心所欲,恃恩大張其口。
但今日、此時,他方知此女非同一般。
他素來不會太小看女人,但今日卻又犯了這輕忽短視的過錯。
秦諾這要求看似很是簡便,卻已經直切中了要處。
言霆與魏恒,二人雖有些知己之心,但究竟立場不同,難以交心,魏恒更是顧慮重重,字字機鋒。
應了秦諾所請,此請便不隻事關這一席薄話,一場淺談,而是將定王府和四海堂也一並牽扯了進來。
魏恒應了,便絕無反轉。且從此刻起,他對言霆也有了些新的評斷,不覺間信任多了,試探淺了。
秦諾吃完了果子,就自顧自地離了書房,從始至終,除了與言霆對視間流露出幾分遮掩不住的親昵和信賴外,便如同尋常清客幕僚,進退有度,言之有物,倒引得魏恒拿了些事與她問策。
“言兄好福氣。”魏恒心裏頭還念著秦諾所提的一二語策,心有所感,這話也是實話:“不過言兄也太過小心,寒葉城中,同心莊裏也沒什麼人敢前來冒犯,嫂子何必處處地用這易容之法般般遮掩?”魏恒話裏帶了幾分調侃,也頗有些感慨歎息。
言霆自得地一挑眉,卻並不願與旁人多談秦諾之事。
魏恒搖頭笑笑,識相地捧了茶碗慢悠悠地飲茶,不再將話往秦諾身上讓。
他雖對改容之術不甚精通,那既有那樣一雙眼,又豈會生得這樣平常的臉容?
他心覺好笑,又忍不住地歎息。
身邊就有對兒神仙眷侶,他的心之所愛卻遠在天邊,不肯回顧。
秋日陰涼,這寒葉城又是格外地添了蕭瑟,秦諾坐在秋千上消遣了一會兒,見言霆久久未完,便折身往他們自備的小廚房去點弄吃食。
秦諾久不下廚,言霆也不許她無故地沾了這些冷熱的水,平素秦諾為著他安心,都一直聽著他的話,不過今日卻想破一破例。
“王妃,我的好主子,您想用什麼說一聲就得了,這廚房的水涼呢……”江泠跟在秦諾後頭,也不敢十分地攔她,心裏頭卻急的不成。從王妃生了孩子,章先生說了少沾寒涼,王爺就幾乎不許王妃沾了半點的涼,好容易才從那鬼門關裏頭回來呢,就為著一餐飯,實在是不值得。
“好了好了。”秦諾回過身來攏了攏江泠的肩膀:“你可是越來越嘮叨了,比鍾嬤嬤還厲害呢。”
“王妃既知道嬤嬤厲害,就別做出讓她能嘮叨的事兒,不然到時候頭疼的還是您。”
秦諾失笑,抬手輕輕在砧板上一抹:“不用挖空了心思來嚇唬我,你放心,我又不做那費力沾水的事兒,隻是調個味兒罷了,你擔心什麼。”
江泠苦笑,見秦諾定了意,也隻能從她。秦諾也果然沒有為難這些人,廚房的廚娘盡著她安排,她做得也是些點睛省事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