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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九離喊啞了嗓子,又回到自家院子裏,跪在那棵燒焦的梨樹下,赤手開始挖泥土。
她記得自己去年埋了一個陶罐,裏麵是這白雲山的梨花花瓣和梨花蜂蜜混合而成的蜜餞。
這是白雲山留給她唯一的念想了。要離開白雲山了,至少帶上這壇蜜餞。
一時間忘了用鋤頭,也忘了用法術,蘇九離手指被泥裏的小石子硌破了皮,卻不覺得疼。
陳阿洛蹲下去,指尖掐了一個術法,幫蘇九離鬆開了手下的土。
蘇九離終於把在法術下變成棉花一樣軟的泥土刨出個大洞,沾滿土的陶罐露了出來。
已經臨近晌午,哭得眼腫臉蛋紅的蘇九離身子越來越軟,像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一樣靠在梨樹幹上。
白雲夢消
陳阿洛摟住搖搖欲墜的蘇九離,她活了二十來年,從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別人。
第一次遇到身邊的人攤上親友盡失的事情,陳阿洛一時之間竟也手足無措了。
除了能表現得比平常親切溫柔一點,她真的想不出該怎麼對待蘇九離。
“喂,回去吧。”
話音剛落,蘇九離趴在地上,變成狐狸閃電一般逃走了。
陳阿洛沒能揪住她,手中隻剩下幾根飄零的狐狸毛。
晚風吹來,狐狸毛也沒了。
望著遠去的小小身影,陳阿洛在原地呆站了片刻,才起身去追。
失去家人的痛,她也不是沒體會。隻是,打小身為皇女,肩負國家社稷,在宮中不允許自憐自艾。永遠隻能如站立山巔的勁鬆,挺拔不屈。
陳阿洛一直追到了白雲山腳,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甩著腦袋,似在啃噬什麼東西。
“蘇九離,你瘋了!”
看清楚那是一隻狐狸,齜著牙齒正在撕咬一隻已經徹底斷氣的野兔。
狐狸長長的嘴上沾滿了野兔的血,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嗚咽聲。
蘇九離的爪子按在野兔屍體上,使勁撕揉。似乎隻有這樣,才能一解心頭之痛。
“別咬了!”
陳阿洛不忍心看蘇九離這副淒慘模樣,蹲下去,伸手抓狐狸的脖子。
一個轉頭反咬,蘇九離的尖牙卡上了陳阿洛的手腕。
“那你咬吧。”
陳阿洛另一手覆上狐狸另一側的臉,輕輕地摸著。
疼痛於她而言,遠不及看見蘇九離傷心發瘋。
蘇九離恢複了一點理智,抽泣了兩聲,趴在陳阿洛腿間又是一陣大哭。
“大師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怪你。起來,回去。”
陳阿洛用法力點了點手腕上那兩排牙印,止住了血。若不是方才她將靈力彙聚在自己手腕處,這骨頭估計已經斷裂了。
已經哭軟的蘇九離走不動路了,陳阿洛隻好背著她,走上回去的路。
蘇九離把頭埋在陳阿洛的後頸,溫暖的鼻息呼在陳阿洛的皮膚上,濕濕的。
以陳阿洛的能力,無疑已經猜到她是九尾一族的後裔了,雖然她隻是一隻及其普通的狐狸。
“大師姐,我聽見小師尊的聲音了,她殺了我姥姥。”蘇九離覺得,這件事還是告訴陳阿洛吧,若是她相信自己,就跟著她一起回飛花派繼續探查情況。
若是她不相信自己,那就等著自己被出賣吧,她這九尾後裔的身世,是瞞不住陳阿洛了,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