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有了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便沒了心裏的擔憂,宋青塵連著給他渡了小半碗水。這才歇了一口氣,扶他躺下,給他換帕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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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簾被人撩開時,宋青塵嘴裏還嚼著早已冷了的米飯,筷子上正夾著一根青菜。

他尋著動靜回頭,視線穿過被撩開的一處空隙,才發覺外頭天幕低垂,疏星隱約能見。營裏的道路上有幾名小卒,正在忙著升篝火。

撩帳簾的小卒麵色驚奇地打量著他,沒敢進來,也沒說話。

宋青塵正準備與他問上幾句話,那小卒竟放下簾子撒腿就跑……

沒有多久,餘程神色憂憂地快步進來了。宋青塵漆黑的雙眸追聲轉動,恰撞入他視線裏。他人已經走到了宋青塵跟前,後頭的帳簾還在劇烈搖晃不止。

“手下說你……日頭落了也不掌燈,整個人頹靡……好似瘋了一般。”餘程見了他的狼狽模樣,頓覺小卒稟報的,也像那麼回事兒。

“怎麼才吃上飯?”餘程心裏餘悸未消,怕他真累出了病,也不顧許多繁瑣禮節。不問他同意,便自顧自坐下了。

宋青塵咽下嘴裏的東西,勉強笑笑:“沒有大事,奔波而已,原主的身體有些受不住。”

餘程狐疑地盯著他。

……“原主的身體”?雖然但是……王爺真的瘋了?!

“……啊,我是說,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受不住。”宋青塵累得腦子不太清明,恍然發覺自己說了胡話。

餘程將信將疑道:“也不知賀大人何時能好。附近的守備軍,可能還要彙來東大營。”

餘程忽然想起了什麼,“哦對”,他神色認真,“有件東西,是賀大人的,還沒來得及還給他。”餘程在腰間窸窸窣窣地一陣摸索,最後摸出兩枚將領的虎符,擱在桌上。

“這是他朔北軍的兵符,和東大營的兵符。”餘程望著這東西解釋道:“他的朔北軍拱衛京師勤王,現下駐紮在離此地二十裏的營地處,隨時待命。他們隻聽賀大人的。之前就有官員參劾這些朔北軍,說他們藐視朝廷。”

宋青塵擱下碗,回憶起了原著。

“勤王”是指,救君主於危難,由朔北而下,拱衛京師。

但是賀淵這支親信大隊,究竟是來“勤王”的,還是來逼宮篡位的?他讓餘程幫他盜出兵符,他的軍隊就可以打著“勤王救駕”的旗號,一路浩浩蕩蕩,暢通無阻,來了京師。再加上忽悠一波東大營。

這樣一來,賀淵瞬間擁有了二十萬大軍,駐紮在京城外。

而前頭隻有三萬禁軍攔路,西邊隻有西大營。即便西大營聽四叔宋瑜的,也隻有八萬人馬。城裏的錦衣衛區區千人,何況他們擅長的是偵緝,不是守城作戰。

碾壓四叔相當容易。如果不在乎傳國玉璽,直接推翻舊朝改國號,那麼……

賀淵直逼皇城,奪這皇位,簡直如同探囊取物,容易的不能更容易。

但是賀淵他,究竟想不想要這天下?想不想要那個位置?

四叔宋瑜現在還在磨磨唧唧,是因為他想名正言順,想要傳國玉璽。皇帝大哥不可能把傳國玉璽給他,定還藏在某個機關裏……正思索著,餘程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路:

“陛下留了一道密旨。”餘程滿麵端肅,“陛下有旨,若他‘離奇’駕崩,我便將密旨以‘遺詔’的形式,公之於眾。冀王宋瑜已是強弩之末,王爺不必擔心。”

“密旨?”宋青塵將這兩個字咂摸了一下。

這道密旨必定是傳位遺詔。可原著裏沒有這個劇情啊。

皇帝大哥也害怕四叔狗急跳牆,下狠手把他變成冰涼的大行皇帝,送他躺梓棺。所以才留了最後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