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說抱歉。
葛依依看了他一會,氣消了:“沒事。”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倒貼的那種人,她解釋,今天真的是偶然遇到伯母,不是我非要上你家來的。
“我知道,我也是做給我媽看,讓她早點斷了這個念頭,別耽誤你。”
葛依依覺得鼻子有點酸,蠻橫地說:“那你也太過分了,你得請我吃飯,賠禮道歉。”
方明棧含蓄地笑笑:“好,我叫上他一起。”
葛依依聽到第一個字,心情瞬間燦爛,聽完整句話,表情一下子垮了,隻剩苦笑。她拉開車門,跟方明棧揮手,“說話算話啊。”
葛依依離開後,方明棧在別墅前的林蔭道上徘徊,遇到幾個許久不見的鄰居,禮貌地寒暄了一陣。
燈火就在身後,從一個熟悉的方位射過來,院子裏的花草婆娑而靜謐,別具嫵媚風情。那是他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本該給他無窮的安全感和依戀,可是方明棧卻絲毫不想接近。或許不是房子本身的原因,是房子裏麵的人,讓他感到抗拒。
他還是喜歡簡青黎的二手房,那裏擁擠、淩亂,但溫暖而熱情,跟它的主人一樣,很會哄人開心。
方明棧給簡青黎打電話,無人接聽。
他從林蔭道拐進院子,關上雕花鐵門,坐在石凳上又撥了一次。
單調的嘟嘟聲響了又響,期待被人打斷,但是對方遲遲不來,它也不好意思了,驟然停止了歌唱。
這會,方明棧不僅是煩悶,還有點擔憂了。
“你給誰打電話呢?”
方明棧抬起頭,看到楊彤站在一樓客廳的窗戶內,不知觀望了多久。
幾根柳枝在他們視野中央飄蕩,姿態曼妙,那是方玉朗多年前栽下的,大概有什麼美好的寓意,然而現在誰也不記得了。
“簡青黎,我在給簡青黎打電話。”
楊彤措手不及。這突然的坦白與宣戰讓她感到迷茫,太突然了,她知道爆發的時刻總會到來,但沒料到,方明棧會如此平淡地點燃引信。
四年前、甚至更久以前埋下的炸彈的種子,砰砰砰,將楊彤轟炸得鮮血淋漓。
她用手掌撐著窗台,分擔著身體突然增加的重量,咬字切齒地瞪著兒子:“方明棧,你再說一遍!”
“你不是已經發現了嗎?不然回國幹什麼。”方明棧顧慮著她的身體情況,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條理分明又殘忍直白地說:“我跟他和好了。”
“你有沒有廉恥?有沒有良心!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和好……虧你說的出口!”
“他是怎麼對你的,怎麼對我的?你忘了嗎?說那種話侮辱我,你還胳膊肘往外拐,有你這樣對自己母親的嗎!”
一連串的排比句,攜裹著滿滿的怨恨,呼嘯而來。方明棧默默承受著,從院子走進別墅,希望她的聲音能夠小一些,情緒不要那麼激動。
“媽,你先坐下。”
“你不要叫我媽!我沒你這樣的兒子!”楊彤扶著牆不肯坐,坐了她就會虛弱,進而會失敗。她的眼淚在流,但是神情驕傲,陰鷙地看著方明棧:“我問你,四年前你怎麼答應我的?你說如果我收手,讓他順利畢業,你就跟他一刀兩斷,你做到了嗎!”
“我做到了。”方明棧毫無愧色、一臉坦然。在楊彤哆嗦著嘴唇,要再次發出尖利喊叫之前,他又補了一句,“但是斷掉的繩子,也能接起來。”
“哈,哈哈哈,”楊彤張開鮮紅的嘴唇,又哭又笑,“方明棧,你寧可去做他的狗,也不願當我的兒子!天哪!哈哈哈!”
那個“狗”字激怒了方明棧,他說:“媽,你不要逼我。”
“我逼你?明明是你在逼我!”楊彤整個臉龐都是溼潤的、通紅的,她急促地喘了兩聲,“你明知道我最恨的就是那個婊|子和小雜種,你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