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思明狡黠地一笑:“哈哈……四爺,您不是說,當皇帝很苦,不願意幹嗎?”
“哦?!”四爺一愣,“這,這,唉!這都是從前的想法,我不能任人作踐啊!”
“是啊,這才說到正點上了呢。四爺,我鄔瘸子,還有性音、文覺,連同朝內的一些正直無私的官員們,都巴不得四爺下這個決心呢!”
四爺心中不踏實:“可是,可是鄔先生剛才所說……”
鄔思明坦然一笑:“哎——那不過是一麵之理,還有另一麵呢。說到底,誰來接這個皇位,畢竟不是八爺能做主的,是要看皇上的遺詔的。眼前,能爭這皇位的,隻有四爺、八爺和十四爺。八爺替您看住了十四爺,您這兒不是少了個對手、少了層外患嗎?至於內憂,在京城八爺唯一能控製的是隆科多。隆科多在要命的時候,聽不聽八爺的調遣還在兩可呢。即使聽命於八爺,京城駐軍,皇宮侍衛都能聽他的嗎?再說,咱們還有一位困在老虎籠子裏的十三爺呢。到時候,您四爺拿到繼位詔書,放出十三爺來,猛虎歸山,誰敢不聽號令?”
胤禎終於被他說服了。眼下,父皇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看來,這兄弟殘殺,爭奪皇權的爭鬥,已經迫在眉睫了。他感到興奮,也有點膽怯,更不知先從什麼事做起才好,便又問:
“鄔先生,依你高見,胤禎的當務之急是什麼呢?”
鄔思明脫口而出:“剪除內奸,杜絕隱患。尤其是鄭春華住在府裏,殺了她,您不忍;留著她是大禍害。學生料定,在四爺的奴婢之中必有暗通八爺的人。不然的話,上邊說的那些事決不會發生。這件事要和拉年羹堯回來的事一塊兒做,而且越快越好。”
胤禎的眼中閃出一絲凶光:“好,鄔先生,胤禎心裏明白,你聽信吧。”說完,大踏步出門,走進了漫天風雪之中。
出了花園,來到二門近旁,胤禎突然看見一個人正站在那裏,渾身成了雪人兒,凍得哆哆嗦嗦。他走近一看,原來是在外書房侍候的奴才蔡英,忙問:“嗯,你站在這兒幹什麼?”
蔡英猛一抬頭,見是四爺,也來不及請安,忙說:“爺,您可回來了。奴才有十萬火急的事兒要回爺呢。咱府上出了內奸了!我想找爺,可爺在花園裏,奴才不敢進去,所以隻好在這裏等著。”
四爺一驚:“啊,有這等事。走,到書房去說。”
“不不不,年軍門在書房裏呢。進去,奴才也不敢回。”
四爺問:“年羹堯來了?他說什麼?”
“回四爺,年軍門說,今晚哪怕一夜不睡呢,也得見見主子,說主子對他有點誤會。”
四爺冷冷一笑:“誤會?好,咱們先見見這位軍門老爺。你的事兒,待會兒再說。”
年羹堯在暢春園門口被四爺發作了一頓,心中又愧又怕,離開暢春園,就直奔四爺府而來,在這裏足足等了四個時辰了。別看在疆場上他是出了名的“屠夫”,殺人從來不眨眼,可是卻偏偏怕這位四爺。怕四爺那一身凜然正氣,怕四爺那一雙能洞穿心腑的眼睛。這四個時辰裏,他不敢去內院求見妹子,更不敢去花園找文覺等人閑聊,隻是在這小書房裏走來走去,焦急不安地等待著。
好了,四爺終於回來了。他連忙快步上前磕頭請安。可是,四爺根本不理這茬兒,讓蔡英打了一盆熱水來,徑自坐下來燙腳,一邊搓著腳,一邊漫不經心地問:“見著八爺了。”
年羹堯趕緊回話:“回四爺,奴才沒去見八爺。是在兵部門口,偶然碰上了九爺。他硬拉我去他府上坐了一會兒。別的,奴才都沒見。”
“哼,你愛去見誰,隻管去見,四爺我不會怪你的。八爺也好,九爺、十爺也好,不都是我的親兄弟嗎?還有十四爺,我們一母同胞,更是親近,見見又有什麼關係呢?”
年羹堯跟四爺年頭多了,他深知這位主子的脾氣就像是一掛簾子,說收就收,說放就放。他不敢多說話,隻是答應著:“是,是。奴才知道,主子是最寬宏大量的。”
胤禎厲聲打斷了他:“不對!你正好說反了。我是出了名的刻薄寡恩的冷麵王爺。這一點,沒法和八爺相比,他才是寬宏大量呢。不過,話說回來,對你,和對別人不一樣。在平常百姓家,你是我的內兄、大舅子,我得敬你。可按皇家規矩,你卻是我旗下的奴才,我得管教你。所以今天我才在張五哥麵前羞辱你。你明白嗎?”
“四爺,奴才明白。”
“你不明白!如果你心裏明白,回京之後第一是見皇上,第二就該來見我。這是規矩,是不能更改的規矩!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