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奚慢慢眯起眸子。
不用崔判官說, 其實他也明白,如果真是爺爺的死造成了白帝、濟水河神兩位神明轉世蘇城,發生異常。那這件事和爺爺並沒有關聯, 真正的關鍵所在……還是在他。
所以……
“我到底是誰?”
話音落地, 屋子內的鬼神們麵麵相覷, 誰也給不出一個答案。#思#兔#在#線#閱#讀#
換做十天前, 崔判官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一個凡人會用這麼鄭重其事的語氣問自己是誰這種離譜的話。然而連奚不僅問出來了,他還覺得非常值得深思。
連生死簿上都沒記載的人,能是誰呢?
突然, 崔判官驚疑出聲。
對於這個全地府稀有的靠譜人,連奚投以目光,訝異道:“崔判官, 你是想到什麼了?”
“啊這……”崔判官猶豫半晌,悄悄望向捩臣。
捩總察覺到他的視線, 眉頭一挑:謔?
崔判官:“大人,屬下該說麼。”
捩臣淡定道:“有什麼不可以說的?說吧。”
“是!”崔判官得令,立刻不再瞻前顧後, “屬下是想到, 這生死簿連白帝這樣的頂尖神明都記錄得一清二楚,可是卻記錄不了連奚大人的往世, 說明連奚大人注定是個非同凡響的大人物,遠超白帝。”舔道,在於點到為止,似舔又非舔。崔判官麵不改色,義正言辭地接著說:“雖然屬下不能查閱到連奚大人的真實身份,但屬下想到,除了連奚大人,還有一個人也沒有被生死簿所記錄啊。”
連奚一愣,下一秒,他反應過來,刷的扭頭。
連奚:盯。
捩臣:“……”
連奚:“你以前到底是什麼神明?”
捩臣:“……”
“嗯?”
“這不重要。”
連奚定定地看他:“是你說要查一下生死簿出了什麼事,讓白帝轉世無法投胎?”
“……”
沉默一秒,明晃晃的燈光下,隻見冷峻的地府之主緩慢地睜大眼,十分詫異地問:“我有說過這話?”
眾人:“……”
你就當個人吧!!!
***
幽冥彼岸,忘川黃泉。
黑紅色的天空如同漸漸化灰的岩漿,沉重粘稠,橫跨在整個地府的上空。河水湍流,撞擊兩岸。嘩啦啦的水聲是此間唯一的聲響,無法數清的虛影排成一條條長龍,渾渾噩噩地行走在地府之路上,等待著自己的轉生。
距離王越清被送進地府已經過去大半年了。
在這裏沒有日月交替,沒有晨昏定省。他虛虛妄妄不知時間流逝,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隻過了一瞬。
深深地歎了口氣,這個年僅十八歲的少年沒精打采地向前又走了一步。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身旁所有排隊的鬼友們一開始還能說會道,排隊排了一段時間後,他們的身形就變得縹緲,神誌不清,沒法再和他聊天!
隻有他!隻有他依舊無比清醒,然後漫無天日地繼續排隊!
讓你幹站著排隊排一年,你試試會不會瘋!
再次歎了口氣,王越清第一次後悔自己為什麼這麼正氣凜然,千方百計地想投胎,而不想害了自己那個傻乎乎的大哥。
“誒,往這邊排隊,你這個小鬼怎麼還走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