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腫成核桃的眼睛:“怎麼了?那小子不是好好地活下來了嗎?這是又遇到什麼難處了?出去遊玩不應該是件很快樂的事嗎?怎的回來反倒哭哭啼啼的?”

想當年,這小娃娃去永生之井拔魔王的屍身都沒見她這麼無措過,他還以為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能讓這個小娃娃驚慌失措的呢。

莫晞卻是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後用平靜的口吻向他道出真相:“他把自己做成了傀儡。”

隻這一句話,小老頭就什麼都懂了。

他是這世界上除了白燼塵以外,最了解傀儡術的人。

他一聲歎息:“沒想到那小子竟能做到這種地步,雖說傀儡術能夠駕馭己身,但我活了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個當真能夠做到,也願意這麼做的。”

小老頭的語氣既惋惜又遺憾。

那隻半妖既然能夠達到“馭己”的境界,說明他也是不可多得的奇才呐。

他兀自感慨一番後,拍了拍莫晞的肩膀以表安慰:“隨我來吧。”

說著,他將莫晞扯入地下。

書架還是原來的書架,環繞四周,頂天立地;卷軸也還是原來的卷軸,數目龐大,數不勝數。

不過又有哪裏不一樣了,莫晞掃了一眼,看出端倪:“你這是重新整理過這些卷軸了?”

“嗯,不過也就勉強整理了一部分,你這次,想查找什麼內容?”

莫晞自嘲一笑:“或許,這裏會有起死回生的法子嗎?”

當下小老頭也不忍心給她潑冷水,便就事論事道:“這裏的卷軸我閱讀過大半,這大半中,是沒有關於‘死而複生’的,不過……你先前尋的‘長命百歲’的法子,我這些年整理卷軸時倒是偶爾掃到過一卷。”

“是嗎……”莫晞垂下眼,如果那一卷,她當初能夠看到,事情或許又會不一樣,但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

“你不好奇,那‘長壽之術’是什麼嗎?”小老頭問。

“現在知道,又有什麼用呢?”莫晞走到書架前,抽出一卷卷軸翻看。

她裝作很認真嚴肅的樣子,盯著手中的卷軸看了許久,但是事實卻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比“做不到”更殘忍的事情,是“本可以”。

倘若她在白燼塵當初撒謊的時候,事先識破他的謊言,拒絕他周遊契妖大陸的請求,繼續堅持查閱卷軸,或許就有可能找到那卷“救命”的卷軸,改寫白燼塵的命運。

像是看穿了莫晞故作鎮定的偽裝一般,小老頭從懷中拿出一張羊皮卷,上前將她正在看的卷軸奪了過來,把手裏的卷軸塞到她手上。

“這裏麵記載了將烏容花變為‘共生花’的法子。”

見莫晞不吭聲,小老頭繼續道,“隻要你在那小子開花的時候,每七天與他行一回身心合一的雲雨之事,共七次,便能扭轉烏容花‘共死’的相性,在四十九日後結出‘共生花’。你若是將那‘共生花’服下,便能與那小子共享生命。你身為妖族,隻消勤加修煉,壽命可達數百數千年,是以,讓他長命百歲絕不是問題。”

他摸了摸下巴鋼針一般堅硬的胡子,喟歎:“隻可惜啊,當初那小子開花的時候,你衣不解帶陪伴在他身側,卻獨獨沒有與他行雲雨之事,才錯過了這麼一個法子。”

莫晞想起來,白燼塵結烏容花的那段時間,她還沒有開始去查找卷軸,而他當初那個狀態,但凡是個有良心的,也不會想去糟蹋他,行什麼雲雨之事的吧。

所以,這是個死局。

她拇指指甲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摳著食指。

往事不可追,為今之計,隻有死馬當活馬醫,寄希望於剩下的卷軸中會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