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跳脫不甚靠譜的樣子,薛昌韞自然是聽府醫的不聽她的了,就連陳姬也話裏話外地擠兌她,甚至給薛昌韞上眼藥,說徐側妃這是“有壞心”。
好在薛昌韞自己有腦子,沒把這話當一回事,全隻做是耳旁風,反過來,陳姬雖言語失當但產子有功,自然也不會為此受罰,這件事也就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孩子終還是沒熬到滿月就去了···小小的一團,薛昌韞沒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在書房裏哭了一場,抄經書替自己的兒子超度。
再後來,就是孝仁皇後有孕,可惜懷相不好了。
薛昌韞這回不敢有絲毫的馬虎,特意上了折子求皇上賜下禦醫,更有永安侯府也出力,找了不少婦科聖手送到了秦王府。
那時候,事情其實已經過去很久了,連陳姬都已經顧著裁新衣服打新頭麵爭寵了,可是薛昌韞還是因心裏過不去,私下詢問了太醫,老太醫麵露遲疑之色,在薛昌韞的保證和催促下,才帶著些歉然地道:“回秦王殿下,徐側妃娘娘所說的,在理。”
在理,薛昌韞如遭雷劈,陳姬聽到了消息後更是直接病倒了,病勢分外凶險,也是好懸才留下了一條命來。
病稍好了以後,她就去找了徐妙言謝罪,嚎啕大哭了一場,又躺倒了。
徐妙言見她可憐,便登門屢屢寬慰,她有了個宣泄的口子,方漸漸地好些了,可是,心也已經死了,整個人形如槁木,倒是從此以後,唯徐妙言馬首是瞻。
薛昌韞登基後大封後宮,將她封為了嘉嬪,僅在徐、卓兩人之下。
幾日前,太醫為徐賢妃請平安脈時診出了喜脈,嘉嬪為此事欣喜若狂,比誰都要緊張,成天就悶在自己宮裏頭讀醫書,太醫每回請平安脈,她就在一旁擎著筆奮筆疾書,一字一句都要記下來。
而有事情做了以後,身上也終於有了些活氣了,狀況有所好轉了。
——文太後見嘉嬪懂事,她二人和睦心生喜悅,還打趣她,說再這樣下去,妃嬪不做,都可以去考司藥女官了。
另一頭,徐妙言初初有孕,又有些害喜之狀,平日裏便難免有些力不從心,六宮事宜都壓在她的身上,也是不敢稍微放手。
卓青茗倒是積極地想著要替她分憂呢,徐妙言一開始天大的不願意,分毫也不鬆口——當然不願意了,卓青茗這個人,話說重些,那都稱得上一聲“狼子野心”了!
隻怕是交給她容易,十個月之後要是想往回拿···就不那麼容易了。
要說,她徐妙言嚴防死守隻為了六宮和睦、為了太子薛昭、為了大局···那這話卻未免有些惡心——她當然也為自己。
——如今她掌權,卓淑妃手裏雖無權力,但最起碼有寵愛,徐妙言有中宮風範處事公道,六局一司也能各司其職,人人的日子都好過,她卓氏皇寵最盛,日子自然也是不差的。
可反過來若是換成那卓淑妃掌權···徐妙言心知肚明,可就不敢期望著自己還有好日子過了······
隻是,卓青茗實在是難纏,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地推了好幾回了,卓青茗也未見死心。
事情傳到寧壽宮的文太後耳朵裏,把徐妙言叫來罵她傻,苦口婆心的教導道:“她想要,你就給她,到底是自己的身子要緊的。從來都是賢後奸妃,你到底不是中宮皇後,自有你的難處,如今有孕在身若不放權,難保不會傳出不好的聲名來,您且要警惕呢。不如放下權去安心養胎,不僅要放給淑妃,後宮得用的嬪妃,你都要分權,那才是你的氣度和立場。”
徐妙言聞言直拍大腿,對此法大感歎服,高高興興地領了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