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後和帝妃三人,才是真正內心裏明明白白地知道,那個所謂的先帝在行宮四海太平閣親立的“太平遺詔”究竟是怎麼回事的人。

西戎進犯,滁州民亂,宗室不忿,世家傲慢,群臣不馴,廢帝餘孽除之不盡,這樁樁件件,雖是人禍,何嚐又不似是天意呢?

薛昌韞本來之前就自己閑的沒事兒的時候“參禪”,把自己給繞進去了——說什麼“冥冥中自有天注定,非人力所能及也”,什麼“天命難違,回望來路,倍覺人事之渺小”······

他登基後,堪稱是舉步維艱,遇到了一樁又一樁的難事,真可以說是一步一個腳印。

如今,旁人質疑,他表麵上自然不會漏出什麼來,但這些質疑卻像一個個細小的尖刺紮在心中——薛昌韞自己內心深處何嚐不惶恐呢?

“難道···真的是因為這皇位是朕奪來的嗎?難道朕,真的不是天命所歸嗎?”

——同樣的,文太後一介深宮婦道人家,知曉的內情比他隻多不少,隻會比他更惶恐、更膽虛。

所以與其說,這繈褓中的女嬰季溫瀾真能起什麼決定性的作用,去對抗心懷各異的群臣,倒不如說她的出現,安定了薛昌韞、徐妙言,和文太後自己的心。

他們安定下來、穩下來了,再運用得當,也能堵住天下的悠悠眾口。

——但薛雯卻以為,最主要的目的卻恰恰被眾人忽略——更重要的是,用這小小的一件事,把馬祖昌給抬起來了······

但願這對配合默契的君臣,能夠得一個善終吧···薛雯很快就看到了平靜冰麵下蘊藏的暗湧——天下人怎麼能夠更信更敬馬天師,而非一國之君薛昌韞呢?

她有心事,難免就有些懈怠,抱著季溫瀾沒有那麼穩了,文太後心疼地夠嗆,連忙打了一個岔,讓人把季溫瀾給抱走了。

又問她道:“對了,哀家還沒有顧得上問你,你和沈三郎···如今是怎麼個說法啊?”

薛雯微露笑意,倒不是那種甜蜜嬌怯的笑,文太後見她端莊得體,以為她一開口又會是冠冕堂皇的敷衍呢,心裏不由便有些失望。

誰知她卻很痛快地道:“回娘娘,這次回來便想著把事情辦了呢,也正好給您添一添喜氣。”

文太後足足愣了有一息的時間才反應過來,回過神後連忙喜悅道:“好好好!這可真是喜事,有蓁娘為哀家添喜,哀家定能福壽綿長呢,嗬嗬嗬嗬。”

又有些多餘地添了一句,道:“是該如此,雖說沈泰安辦了些多餘的事,其實與元麒也並不相幹的,都過了這許多年了,你也該順氣了。”

薛雯聽了卻是明顯笑意一淡,文太後見狀連忙掩住嘴巴,玩笑道:“哎呦,看來哀家說錯了話了···你瞧瞧,果然是年紀大了,老糊塗了都——好孩子,可別跟我這老太婆認真計較。”

到底是太後娘娘,又是對薛雯一直很不錯的長輩,薛雯也不是仗著自己的功勞就輕狂不知禮的人,連忙做處惶恐的樣子道:“娘娘!這是個什麼話?雯可不敢領!”

想了想,不欲留一個疙瘩在這裏,就又更詳細地解釋道:“隻是想起了旁的事···娘娘您評評理,雯難道是那等小家子氣不講道理、一味刁蠻的人嗎?耽誤了沈大將軍這麼多年,並不隻是為其父的幾句言語不當——娘娘可還記得,沈將軍是如何去的西南?”

文太後聞言露出沉~

說著,見文太後露出疑惑的神色,便當個笑話,將這句話的“典故”講了出來,沒出賣謝自安,隻當說聽說了沈將軍一番高論,出自哪裏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