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能現在上去張這個口呢?”
——此事若是成了,就算是薛昌韞不在意,可是滿朝文武不是不長眼睛不長嘴,所以隻要吳九一娶了瑞金,就算他想賴著不走,就算皇上想保他,鋪天蓋地的彈劾也管保會隨後就到,吳九一可就別想穩當了。
雖然薛雯疑心過薛昌韞敢無條件的信任自己一是實在用得上她,二是她該做的也做到極致,不該做的也幹幹淨淨了——更有一個現在都還讓薛雯和沈堯毫無頭緒的平帝留下的把柄在暗處···可是,這裏頭未嚐就沒有兄妹情誼。
那是她的四哥,是把她拎到自己脖子上,馱著她爬城牆子看萬家燈火的四哥,是圍場上為了她,對沈堯拔劍相向的四哥。
薛雯這一句話,就算把自己的態度表達了個透徹,料想也該能夠讓這事過去了。
瑞銀卻離了座位,一言不發地跪下了,道:“有景陽宮劉婕妤的先例在前,奴婢鬥膽,求主子賜瑞金出身,成全這一雙有情人吧。”
薛雯見她對於此事竟然如此堅持,不由有些訝異,道:“好了,你且起來說話······這是怎麼了?”
見瑞銀聽命起身,才又道:“你說的這也的確是個辦法···但劉意乃深宮妃子,進宮前又非京畿人士,不比瑞金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平日裏沒少拋頭露麵,認識她的人自然也是不在少數,終究還是有風險的。且我瞧她方才話裏的意思,倒像是並沒有怎麼上心似的,這才沒多想,也不欲節外生枝——怎麼你倒是這樣的···可是還有什麼隱情麼?”
瑞銀眼眶微紅,平複了些,垂首道:“回主子,您還不知道瑞金嗎?心裏就算揣著天大的事,表麵也上永遠都是那樣沒心沒肺的,她其實很···奴婢私下裏背人時,沒少見她為這事兒掉眼淚,對月也哭,對花也歎,哪是‘並沒有怎麼上心’的樣子呢?至於奴婢···不怕主子笑話,這也是奴婢的一點子癡心罷了···奴婢就是覺著,兩心相許,是這世間頂難得的一件事了,前世五百次擦肩換來的,能成當然就最最好了。”
薛雯這才突然想起,一開始說起瑞金的事,本是由瑞金使眼色臊白瑞銀引出來的,才結果反而把自己給抖摟出來了···不由蹙起了眉頭,有些頭疼地道:“是了···你又是怎麼回事呢?何以做此感歎?”
有的事情就是這樣,往往沒人問的時候自己倒是能好好的,反倒被人一問,則反會引得萬般的委屈霎時間湧上了心頭,就擋也擋不住了。
——瑞銀忍了半天的眼淚被薛雯這麼輕飄飄一問,終於再也忍不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掉了下來了,哭哭啼啼地哽咽道:“奴婢···奴婢沒什麼的,主,主子不必掛心,都過去了······”
薛雯見她哭了才知道這裏頭不是什麼不要緊的小事兒,嚇了一跳,連忙掀開被子趿鞋下榻,親自替她擦著眼淚,道:“胡說——這還叫沒什麼?快說!是誰膽敢給你委屈受了,可是遇上了負心漢?隻管說與我,有我呢,還能白叫你受著麼?”
屋裏雖燒著地龍,但瑞銀不敢馬虎,不耽誤哭地連忙推著薛雯坐了回去,替她細細掖好了被子,才一屁股坐在腳踏上,又抽抽嗒嗒了半天,才漸漸平複下來了。
憋了許久的心事,哭出來了,倒是心裏好受多了,薛雯摸了摸她烏壓壓的單螺發髻,瑞銀順勢依戀地枕著薛雯的手,低聲道:“主子不必憂心,不是有人負了奴婢,奴婢也不是那種癡心笨人,是······唉,此番是‘恨不相逢未嫁時’,奴婢無福,那人已有妻室,種種都不過是奴婢自食苦果的癡心妄想罷了。瑞金小蹄子,什麼都不知道,奴婢不過自己一時不能排解抄了兩首酸詩,偏偏就被她看見了,不明就裏地湊熱鬧,才有方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