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規矩,因用膳是各房聚在一起的時候,反而成了每天的議事場所。如今年關剛過,但要忙的事情卻不少。

“開春不少人家要辦喜事,我和老大估計要忙不過來,地裏的事還得靠老二幾個。”顧老爹看著二兒子、三兒子以及小兒子,仔細叮囑著,他的目光轉到小兒子時,眉頭皺了皺,“你手腳勤快些,別總是偷懶……”

“爹,我哪有!”顧小叔不等顧老爹的話音落下,就開始抱屈道,“我哪裏想偷懶啊,我也想像哥哥們那樣能幹,這不是天生就力氣比他們差嗎,若是我能幹得動,我肯定下力氣啊!”

顧老爹哼了聲,懶得和這家夥廢口舌,直接道,“我隨時到地裏去看看,被我逮到你偷懶,看我怎麼收拾你!”

顧小叔聞言頓時麵色發苦,他知道顧老爹不是在開玩笑,他可是有經常被顧老爹拿著扁擔追在身後打的經曆。

顧二伯的媳婦錢氏幸災樂禍道,“我說小叔啊,你也該多幹點活了,六郎都這麼大了,你至少要給他做個榜樣啊,免得他將來和你一樣懶饞!”

“我說二嫂,你咋能這樣說我家六郎呢?”原本一聲不吭的小趙氏冒聲了,趕緊維護自家兒子,“六郎平時乖乖巧巧,瞧著便像他五哥,將來肯定是有大出息的,倒是你家的三郎、四郎,都多大了,整天還遊手好閑的……”

“哎,你說誰遊手好閑?”錢氏聲音拔高,“有你這樣當嬸嬸的嗎?咋能這麼說你侄子……”

“夠了!”顧老太趙氏喝了一聲,板著一張臉,橫眉看向錢氏和小趙氏,“再鬧就都別吃了!”

與好脾氣的顧老爹相比,顧老太趙氏在顧家積威多年,兩個兒媳頓時像是消了聲的鵪鶉,捧著碗不敢再多一句嘴。

“咳。”顧成禮輕咳一下,放下手中的碗,看向飯桌上的眾人,一副有話要說的模樣。

“爺,奶,我打算二月參加縣試。”

“縣、縣試?”原本還很生氣的趙氏,聞言頓時驚喜起來,“五郎,可是去縣裏參加考試?”

“嗯。”顧成禮點頭,解釋道,“這縣試正是科舉的第一關,如今先生說我火候差不多,可以下場一試,若是不出意外,應該能博個‘童生’功名……”

童生啊,如今整個棗泥溝也就一個呢,還是村裏的裏正,他家住的可是青磚黛瓦的房子,還有一個大院子,瞧著多體麵啊,村裏誰見了都十分羨慕。

“好!好!好哇!”顧成禮話剛落,顧老爹就激動得滿臉通紅,一個勁兒地道“好”。

不僅是他激動難耐,在場之人皆是興奮難當,尤其是顧成禮的親爹親娘,此時更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這可是童生啊,雖比不上秀才,可在這棗泥溝認識幾個字都沒幾人,那就是相當體麵。

想想如今村裏的體麵人裏正,以後五郎也可能住這麼氣派的宅子,眾人心裏一片火熱,似乎已經看到即將到來的好日子了,他們辛辛苦苦供五郎讀書,可不就指望著他出息嘛。

不,五郎可是比裏正年輕多哩,將來肯定會更出息的!

“那、那萬一要是出了意外呢?”不合時宜的聲音再次響起,眾人臉上激動的神情一頓,紛紛轉頭看向這說話之人,究竟是誰竟這般不識趣。

顧二伯媳婦錢氏一臉擔憂,她也想享清福,巴不得五郎能早點出息,但偏偏關注點就是這般偏,旁人隻顧著高興顧成禮要出息了,她卻擔心萬一發生點意外,這光宗耀祖的事情沒了咋辦。

“你滿口胡話瞎說啥呢?!”趙氏直接一巴掌拍在桌麵上,恨不得眼前的兒媳就是手下的桌子,看她不使勁地捶!

錢氏縮了縮身子,解釋道,“娘,我不是胡話,隻是擔心萬一五郎沒考好……”

眼見趙氏臉上怒意愈盛,一向老實巴交的顧二伯難得機靈一回,用力扯了一下自家媳婦,“吃你的飯!就你話多!”

錢氏滿腔委屈,明明她也沒說啥啊,幹啥子這樣對她,這老顧家就是磋磨人,沒把她這個兒媳放在眼裏,明明是趙氏偏心眼兒,難道在家裏她連說句話都不成了嗎?

原本要起的硝煙頓時化解了,顧成禮心裏鬆了一口氣,他打量了一下眾人,發現大夥兒也如他般感到慶幸,但也有一兩人眼裏出現失望之色,顧成禮低下頭,隻當是沒瞧見。

顧家四房人長期住在一起,家中也不是大富大貴,時常會為了一些小事發生口角,尤其是妯娌之間,更是有道不完的紛爭,便是一根針一根線都會成為幾個女人爆發爭吵的源頭,故而想要看錢氏笑話的人自然是存在的。

“奶,待會兒用完膳,我打算要去縣裏逛逛。”顧成禮開口道,這其實才是他真正想說的,如今他從李秀才那裏歸家,每日待在家中,要是出了遠門,是要向長輩彙報的,省得讓人擔憂。

對著自己有出息的乖孫,趙氏臉上立馬是一派和顏悅色,“去吧去吧,可是缺了什麼,身上銀子可夠?”

顧老爹也點頭,“去縣裏哪裏都要花銀子,你待會兒多拿點給五郎備上。”